文/赵景春

山
　　
我很想
躺在山腰的一处凹陷里停下来

穿越时光深处
追赶被抱在怀里的感觉
　　
尽管，山的臂弯
已呈现不出那时的丰满，轻柔
青草甜腥的味道
也满足不了急迫的吞咽
　　
可是，我还是想像婴儿般睡去
在梦中掩埋好，曾经疼痛的岁月和
让我吃尽苦头的成人的语言
　　
水
　　
你用轻波，用水晶般清澈的处子眸光
洗刷掉我皈依路上的，蔚蓝的忧伤
远处，你烟云变幻的倒影
满足着我对史书中，金戈铁马的想象
　　
其实，在思绪驰骋的间隙
我更愿意在岸边扯扯你
涟漪翻卷的裙角，感受你
小鹿般惊慌的心跳
和一丝，被窥破心事的慌张
　　
你可知道，在那篇刻的痴望里
我已交付给你，一个前世的命定
和千万年前，一个海洋生物

初次爬到岸边的彷徨
　　
亭
　　
一只鹰在禅悟中
是否情愿被风剃去血肉
只留下骨骼和翅膀
身形如得道高僧般

迎送有缘之人
　　
在亭中，穿过身体的风
似乎丢失了什么

向不同方向拉扯着我

急切地讨要，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把风中顽皮地偷窥的花香和鸟鸣
在体内永久地囚禁，不要问我为什么
　　
其实，这个四处漏风的亭子
看似随意进出漫不经心，谁知道它
又扣押了我些什么
　　
岛
　　
我第一次怀疑老祖宗
为什么会把你错认成山上的鸟
我更希望，你栖息成一座
浮在水面的，被时光风化成的鱼
　　
我想象着，是否一座山也愿意风化成
一个伟人的形象和惬意

在山水之恋中谱写，时隐时现的传奇
其实叱咤风云和归隐田园

更像是一个岛旖旎摇曳的传说

看到的是水面上的草长莺飞

看不到的，是水面下的幽静安详
　　
我不知道在滚滚红尘中
远处的人会把我当成山上的鸟

还是水面的鱼
我只知道我曾白天潜水，夜晚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