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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借钱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8年05月31日

娟  子


    深夜,一只带血的手,慢慢摸上张云龙的身体!

    寒冷的腊月天,天黑的很早。飕飕的小北风顺着人的衣服进入身体,来吸取那一点点热气。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张云龙裹紧棉袄,他今天休息。呆着无聊,快近年终了。他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想着这几天老板能够把工钱都给了,他好回家过个好年!

    他把这个街上所有的地方都慢慢的转悠了一遍,记住了自己想要买的货物。想着自己买回家后,奶奶和妈妈以及老婆孩子的笑脸,张云龙的心里美滋滋的。肚子已在咕噜噜地提意见了,他放弃了继续转悠的念头,想找一个小饭店随便吃点饭。当看见菜单上一盘土豆丝十元,一碗面条十八时候,他起身走出了饭店。街上人来人往,车随马龙,但张云龙觉得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他穿过繁华喧嚣的大街急匆匆走向10路车站。他在一家私人小煤矿里当矿工,自从来到这个煤矿,他就没见它效益好过。

    因为煤炭价格走下坡路,销售困难,企业只能每个月发放工资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年底一起结算。由于是市里民营扶持企业,虽然亏损,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破产解散。

    他们的口号是:勤俭办厂,以企为家,艰苦奋斗,再铸辉煌!

    张云龙坐在10路车上,心里饿的发慌。他掏出一根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让烟先到自己的胃部,再由胃里翻上气管,憋得他使劲咳嗽几下后,居然感觉不是那么的太饿了。司机的鼻子特别好使,没回头,就在前面大声喊道:抽烟的掐死!张云龙赶紧掐了烟火。手机响:里面传来班上同事宋哥声音:云龙在哪呢?晚上那个老耿,就是耿白玩请客。在他家举办酒宴,给他老娘过七十大寿,请你喝酒,别忘了。

    张云龙放下电话,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光的大脑袋,五官长得有点着急的傻大个。他原名叫耿天水,因为爱赌博,总输钱,十打九输,往往输得精光,于是人送外号耿白玩。

    下了10路车,张云龙穿过繁华喧嚣的大街,走进自己栖息的城中村狭窄的小巷。那些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那些在身边穿梭不停的香车宝马。仿佛梦中场景,显得十分虚幻。只有眼前这片土地,才让他重新找回自我的真实感。

    张云龙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父亲一起做粮食生意,在一次雪后出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撞了人。父亲在那次事故中去世。张云龙为了赔偿受害者,卖掉了家里的货车,还欠下了将近五万元债。他的奶奶因为他父亲突然去世,伤心过度卧病在床。母亲也因为他父亲突然去世每日暗自垂泪。他的弟弟妹妹还小,刚结婚三年,有孩子不久的张云龙自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也许是长子的缘故,张云龙天生有一种强烈的自尊心和责任感,觉得自己必须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支撑起这个家。为了给家人一个好的生活条件,更为了还清债务,张玉龙到矿上做了一名下井采煤工人!

    张云龙来到矿里的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熟食。他拿出仅有的100元钱,看着找回的10元钱,张云龙苦笑了一下,心想:以后几天只能干吃馒头喝白开水了。他拎着东西去耿天水家。

    矿外城中村的耿天水租住的房里,很凌乱,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柜一电视,胡乱摆在屋里。几把凳子摆在地上,几双碗筷在柜中,一口炒菜的锅,挂在墙上。

    说是给他老娘过七十大寿举办宴会,其实就是家宴。说是家宴,其实就是在家里摆上一桌。叫几个工友喝一顿,热闹一下。耿天水和老婆离婚了,他想复婚去找过几次无果。所以他的家可以尽情畅饮,没人干涉。

    耿天水的母亲坐在床上,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大家。看着耿天水的老娘,张云龙想起的自己将近八十岁的奶奶和体弱多病的母亲,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他把水果递给耿天水的母亲,耿天水的母亲微愣一下后,接过水果。嘴里连连说着感谢的话语。饭桌上的菜很粗糙,张云龙看了一下,桌上已有6个菜。除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外加一盘切的不能在薄的火腿肠外。其余的都是豆腐,麻辣豆腐;干豆腐卷大葱;小葱拌豆腐;白菜炖豆腐,他想这桌菜应该叫“豆腐开会”。而酒也就是桶装的散白酒。

    耿天水接过张云龙的熟食去厨房切了,端上来,大家落座。倒上白酒,便开始喝了起来。耿天水为自己倒满满一杯,站起身来:今天谢谢各位兄弟来给我妈过七十大寿,本来应该上大饭店摆一桌好好庆祝一下,可他妈的矿里不给开资,只好在家做点饭菜,这薄酒素菜啊不成敬意,再次谢谢各位兄弟,我干了,大家随意!

    他和在坐的其余九个人碰杯,仰头干了杯中酒。众人齐齐端杯喝酒。

    桌子正中间那盘猪头肉经过十双筷子的亲吻,只剩下六块猪头肉在坚持阵地。紧挨着它的烧鸡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支离破碎。张云龙咽下嘴里的酒吃了一块肉,看着闷头大吃的耿天水。他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在他母亲碗里,又撕下一个鸡翅给她,大娘,生日快乐,多吃点!

    好,好,谢谢,谢谢。耿天水的母亲看着张云龙连声道谢。

    耿天水抬头看一眼张云龙,他拿过酒桶,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站起身:来云龙兄弟,谢谢你今天给我面子,还给我妈买东西,我敬你!他端起酒杯喝了半杯。他的脸开始发红,继而是脖子。

    客气了耿哥,张云龙端起酒杯和他碰一下,喝一口,夹起一口白菜放在嘴里。

    吃菜,吃点菜,耿天水的母亲把自己碗里鸡翅夹给耿天水。

    耿天水抓起鸡翅几口吃下肚,一口闷了剩下的半杯白酒:妈的,什么破单位,月月他妈的压工资。工人那点钱都他妈的让矿领导给贪污了,看看带班队长那个熊样,每天就知道产量、产量,他妈的钱呢?

    这破单位真他们的够呛!

    可不是吗?一个月开那点钱,都不够生活的。

    孩子要补课都没钱!

    我媳妇要买件衣服都买不了,天天给我脸子看。

    看着众人附和,耿天水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发现了活着的理由。他拿起酒桶,又要为自己倒酒。

    张云龙抓住酒桶:耿哥,别喝了。

    你别管!我今天高兴喝个痛快!他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他抓起一个鸡大腿,使劲的咬了一大口,一口闷了半杯白酒。用手抹了一下嘴。他的眼泪似乎感到他的悲伤,流出来为他证明他发霉的心情。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妈的嫌贫爱富!孙桂兰那个贱货,看我没钱了,就他妈跟老子离婚。

    也不能这么说,桂兰嫂子那个人还是不错的,你要是不赌钱,她也不能和你离婚。张云龙眉头紧锁看着耿天水。

    你知道个屁!她不和我生气,我能去赌钱吗?

    两口子生气的多了,都去赌钱了吗?

    我赌钱怎么了,跟你借钱啦?

    你......跟我借钱,你借的着吗?

    云龙少说两句,白玩来喝酒。宋哥看着争执二人,出来打圆场。

    张云龙起身要走,在众人劝说下,只好又坐下。

    张云龙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看着流泪演讲的耿天水,心想:装什么呀,桌上唯一的两个肉菜还是我买的,一个臭酒蒙子而已。

    就这样,耿天水一边骂一边哭,大家也习惯了他这样了。吃着喝着,看他表演。

    这个时候,他七十多岁的老娘,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自己那喝的歪倒在椅子上,脸都红到大脖根的儿子!

    一顿饭在耿天水激昂的讲演和痛哭流涕中结束。

    张云龙回到自己单身宿舍,越想越憋屈:摸出口袋里唯一的十元钱,问自己、图啥呀?九十元钱,一杯散白、一块猪头肉,几口白菜,憋一肚子气。他气的一拳打在墙上。

    耿天水送走众人,听着母亲的唠叨,心里更烦。他走出家门,来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霓虹闪烁的夜晚,耿天水觉得自己的心更加孤独寂寞。这种空虚寂寞包围着他,他觉得心里像空一大块。闷闷的疼。他点燃一根烟,抱紧自己的双肩,蹲在路边。透过烟雾酒醉后迷蒙的双眼,看着路上一对对路过的情侣,呆呆的发愣。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和媳妇桂兰也曾经这样的幸福。只因后来他参与赌博后,桂兰曾不止一次的劝说他。跟他哭、跟他闹。他因输钱心情不痛快,抬手打了桂兰,桂兰一气就和他离婚了。他后悔了,也去找过几次,可桂兰死心了,不愿意和他复婚。他就越来越破罐子破摔,只要不上班他就喝个烂醉。只有喝醉的时候,他才能睡上一会,清醒时候,他就会想他媳妇桂兰,疯狂的想。也只有在赌博时候,用钱刺激他的神经,他心里才能忘却这些烦恼。

    他站起身,微风吹过,酒精涌上大脑,他感觉一阵眩晕,用手使劲拍拍自己的脸,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的前妻桂兰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往车站走,他趔趄地跑上前一把拉住桂兰的手:孙桂兰,你他妈的行呀,他谁呀?他用手指着桂兰身边瘦高个男人。

    谁咋的,管你啥事?

    你是我媳妇,别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我俩已经离婚了。

    耿天水抱住桂兰,桂兰在耿天水怀里拼命地挣扎:你放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

    放开你,去找野老爷们!

    其实他想说:桂兰,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你放开我,看你喝的这个德行,像个酒蒙子似的,看见你就烦!桂兰说完,用脚上的高跟鞋踩耿天水的脚。

    耿天水忍着脚上的疼痛,抱住桂兰,他觉得他心里空的那一块终于填满了。

    你TMD放手没听见吗?和桂兰一起的瘦高个男人上来拽耿天水的胳膊。

    滚!耿天水抬手就扇那个男人一个耳光。妈的,捡老子穿过的破鞋,用着爽不!

    CNM!你找死!那个瘦高个男人将桂兰拽出来,推到一边,然后上前和耿天水打在一起。

    耿天水喝酒后,身体不灵活,不一会就让那个男人打了几个耳光,耿天水拼命和那个男人打在一起,他被打红眼了,看见路边有砖头,他跑过去,拿起那块砖头,向着那个男人的脑袋扔过去。那个男人躲开,随手捡起那块砖头,奔着耿天水跑来。他一脚把耿天水踹趴下,不等耿天水起身,又连着踹了两脚,CNM你他妈的找死!今天我干死你!他用脚踹住耿天水的肚子,举起砖头,向着耿天水脑袋砸下。耿天水看着落下的砖头,绝望的闭上眼睛。

    随着“趴”的一声响,一个人倒在他身上。

    妈!妈!耿天水看着满脸是血的妈妈,酒完全醒了。

    桂兰和那个瘦高个男人看着满脸是血的耿妈妈,吓的立马跑了。

    耿天水脱下上衣,包住妈妈的头,抱起妈妈,往医院跑去。

    医院里,耿妈妈进了手术室,紧急手术。

    耿天水坐在手术外椅子上,看着自己满手血,那是妈妈的血,那是妈妈的血!!

    耿天水颤抖着拿出手机给他妹妹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耿妈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妈妈,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耿天水流泪了。在他八岁时候,父亲在井下出事故去世了,很多人劝他妈妈再婚,可他妈妈怕继父对他和妹妹不好,就没有再结婚。自己一个人把他和妹妹抚养成人。其中的艰辛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等他长大后更是倾尽全力为他买房结婚。

    耿天水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他跪了下来。

    天亮后,她妹妹来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哥,你说你呀,一天天除了喝酒就耍钱。喝的像个酒蒙似的,不怪我嫂子不跟你过。放着好日子不过一天瞎作。你还得上班,没法照顾咱妈。我呢家里也离不开,我只能把咱妈接回乡下去养。哥,以后别喝了,你知道吗?你每回喝多出去,妈都不放心。都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你,怕你出事!

    耿天水的心没来由的疼的很厉害,他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

    三天后,艳阳高照的天空。张云龙从队部出来,看着自己手中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觉得以前所有的苦与累都是值得的,他想着今天最后一个夜班。明天升井后,就能回家与亲人团聚了。心中万分激动。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有人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睁眼一看,原来是耿天水。这小子趴在他的耳边,满脸堆笑,不知在搞什么鬼。

    一见是他,张云龙立刻就生气了,问道:干什么?你有事?

    云、云、云龙兄弟,我、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张云龙看了一眼满脸媚笑的耿天水,哼了一声:上午才开的工资,一万多!你就都输了,没有,有也不借,我这点钱还留着回家过年呢,再说就我这点钱都不够你耿大爷赌几把的!张云龙说完后,就不再理他,翻过身,闷头就睡。弄得耿天水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一会,耿天水忍不住又低声叫到:云龙,云龙,云龙兄弟这次我真的不是去赌,我借了下个月开资我一定还。

    没等他说完,张云龙翻身起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哪回还了?我借给你的还少吗?我家里老婆孩子、妈妈奶奶、弟弟妹妹、都等着我这个钱回家过年呢?说完他一指门,你走吧,不走我就揍你!想要借钱,找鬼借去吧!

    耿天水借不到钱,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早晨升井后,张云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背着大背包去了街上,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后。兴致勃勃坐上了开往自己山村的大客车。在车上意外看见了耿天水,耿天水看着背着包拎着水果的张云龙想要说句话。但张云龙并没有和他说话意思,也就把话咽了回去。规矩的趴在自己的床位上,望着车棚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张云龙把物品放好后,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他拿出手机向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后。就拿出耳麦,放在耳朵上,听起歌来。

    车子开动,张云龙随着车子的晃动渐渐地来了困意。他伸手摸了摸前胸那里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想着明天早上到家后,家人幸福的笑脸。

    随着夜幕的降临,车上的旅客也都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张云龙被甩出车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张云龙清醒了过来。他用手一摸,头上湿漉漉的,他知道那是他的血。他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的,胸口闷的不得了,全身像刀割一般的疼。特别是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借着微弱的星光,张云龙看到了不远处的客车,他知道客车是从盘山路上滚下来的。他想摸自己的手机,却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这时,他感到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猛然惊醒过来,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上的血,睁开眼睛一看,有一只手正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着。

    此时、那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张云龙一惊,那是他这一年的工钱呀!为了保险,他把钱一直都揣在怀里,就连下井都随身带着。眼见自己的血汗钱要被拿走,张云龙使出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抓住那只手,喝到:谁?!

     “哎呀”!那个人又惊又吓,叫唤了一声,这不是耿天水的声音吗?张云龙顿时明白了,这个耿天水,昨天晚上跟他借不到钱,现在以为他死了,就趁火打劫,自己来拿了。

    这样一想,一股无名之火立刻从他的脚底直蹿到头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手上一使劲,嘴里大声骂道:耿白玩,你他妈的干什么,死人的钱你也要,你!你!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不!不!云龙,哎呀,我!身边传来耿天水懦弱有些变调的声音。

    张云龙听得真真切切,果然是耿天水,他使出全身力气,一巴掌扇了过去。边喘边说:耿白玩,抬起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叫鹰见愁。客车翻下来,你因为你还能活到救援来吗?谁?谁会来就你?等救护车来,做梦吧!你和我都要死了,你拿钱还有什么用,带到阴曹地府去吗?我看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你也不会有钱花,谁会给你烧纸钱?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了!耿天水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小妹,更对不起我妈,我、我不是人呀!

    听到耿天水的哭声,张云龙的心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和耿天水是老乡,自己刚到矿上上班时候,耿天水也是一个很正直、不错的的人,自从被别人骗去赌博后,老婆就他离婚了,他就更变本加厉的迷上喝酒和赌博。自己刚来上班的时候,他没少帮助自己,还在井下救过自己一次。

    突然,张云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耿天水也总坐这样的客车回老家,他不会不知道车掉下鹰见愁后,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可他为什么还要爬过来掏自己的钱呢?

    想到这里,张云龙问:耿白玩,你知不知道我们就要死了?

    耿天水一边哭一边喘气:知道,我知道!

    张云龙更奇怪了:你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钱做什么?!

    耿天水使劲的喘着气,带着哭声,半天才说:小......小、小妹打电话说,我妈的病又重了,昏倒在地上。他们给送进医院,大夫说需要马上做手术,要不然就没救了。手术费需要三万块钱,我开资才有一万多,所以我!

    张云龙一听,心里一沉,又问: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云龙,我对不起你。借你的钱,我只有来世再还了,连这次的一块算上。耿天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妈,我爸井下出事故后,我妈没有再嫁,一个人把我和妹妹两个养大,我却将重病老妈送回农村老家,我不是人呀,我不是人呀!钱放在我身上,等天亮了我们被发现了,这钱,这钱就可以拿去给我妈看病了,云龙、我,我一辈子都感谢你,我只希望那时候我妈还活着,还用得着这钱!说着说着,耿天水就哭了起来,然后就再没有声息了。

  张云龙愣住了,过了很久,他慢慢的伸出手去,顺着耿天水的胳膊,他摸到了耿天水露在腿外面的骨头,摸着血肉模糊的腿,张云龙不知道耿天水是用什么样的洪荒之力才爬到他身边,他顺着耿天水的胳膊摸到了他手上紧紧攥着钱,他把那钱叠整齐,又摸索着揣进了耿天水的镶嵌的口袋,帮他扣上了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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