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晓峰

没有距离的对话
　　                     -----杨谰访谈画家黄永玉

　　
　   在朋友的博客链接里，发现了画家黄永玉的个人博客，提起黄老爷子可能大多数人并不陌生，这个设计了庚申猴票，面值翻了两万倍的老头，还有用泥巴捏出来的酒鬼酒瓶，还有早年木刻作品阿思玛烟标，还有、还有…… 创造了很多艺术范畴的先河。
　　访谈是在十分轻松的状态下开始的，优雅的杨谰娓娓道来，画面自然地切换到一个坐在三角沙发上的可爱老头，他面色红润、手握烟斗、光着脚丫、穿着牛仔裤舒适地盘腿而坐，他就是86岁高龄的大艺术家------黄永玉。他的随意和放松，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杨谰问老爷子，您看您多舒服啊！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还是十多年前，也是在“万荷塘”，也是在这间屋子里，是啊！时间过的真快！最近忙什么呢？别人忙不忙我不知道，我是真忙，人上了岁数，自己要管好自己，要对得起每天吃的三顿饭！最近在画一幅5米乘6米的大画，是为荣宝斋画的，画完以后我要写我的回忆录。听说你从4岁写到小学毕业就已经写了30万字了，大家都怀疑您依照此速度何时能从孩童写到花甲之年？您是个拥有多元属性的大艺术家，在绘画、雕塑、建筑、设计、文学、收藏等方面都有极高的成就，真是不简单！2007年您还成为男性权威杂志《时尚先生》最老的封面人物。您近些年除了搞绘画创作，晚年开始倾向于写作，出版了散文集《太阳下的风景》、《火里凤凰》、《比我老的老头》，诗集《一路唱回故乡》。目前在写自传体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真佩服您的精力和记忆力！老爷子哈哈大笑说，人到了晚年就喜欢回忆了，写文章是为了纪念一些曾经看过的山水和交往过的人情，有些人有些事想忘也忘不掉啊！经常思考问题，头脑保持灵活，衰老的也慢！
　　杨谰请他谈谈都喜欢什么？尤其谈谈情感方面的趣事，值得您回味的东西。开始他总是绕弯，闭口不谈，总是说自己不喜欢什么———不喜欢喝酒，不喜欢打牌，不喜欢下棋，不喜欢看戏，也不喜欢吃，朋友们知道他喜欢烟斗，送很多各式各样的烟斗给他，还喜欢养名犬。年少的时候书读的不好，就喜欢带着猎犬打猎，坦白地说乡邻的女孩子都不喜欢他，说他太凶，才不嫁这样男人呢！而杨谰却夸他您这样的装束很“Man”！现代时尚女孩都喜欢呀！老爷子还回忆起年少时对爱情的朦胧理解，他在文化馆工作期间看上剧团里一个福州籍的姑娘，感觉这个女孩真好，长的很可爱，现在好多漂亮的女孩都靠化妆，人家那是真的好看，眼睛黑黑的，睫毛又弯又长！一次，姑娘来找他，他不知所措，脸胀的通红，也不知如何表白，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主动送姑娘一百斤粮票，姑娘不要，弄的很尴尬。他说，当时就感觉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不在一起就很失落，也许这就是初恋的感受吧！
　　老爷子谈到文革期间因画了睁一眼闭一眼的猫头鹰而受到四人帮的摧残，与很多老艺术家像钱锺书、李可染、吴作人、黄苗子、丁聪、郁风等结下深厚的友谊，为了逃避一些批斗，思想上要刻意装做很沉重，与医生做扣说自己得上了传染性肝炎，这样他就可以独自享用一个房间，夜里打着手电筒翻辞海，记录自己一些感受。还回忆起自己从香港回台湾的途中，把自己身上的两三万人民币都借给了一位受难的台湾妇女，他感觉她生命里遇到了大事，需要他的支助，对他自己来说也造成巨大损失！他说钱固然很重要，没有不行，但是钱要花的有意义，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黄老爷子一直拥有雄强尚义的楚人性格，在京城的黄宅门上贴有告示，本人不吃软，不怕硬，不签名，不题字，不送画。许多高官都不敢开口向他索画。他对讨字求画者也有自己的规定，求字画一律以现金交易为准，严禁攀亲套交情，更拒礼品、旅游纪念品做交易。钞票面前人人平等，不可乱了章法规矩。按尺论价，铁价不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纠缠讲价即时按原价加倍，再讲价者，放恶狗咬之，恶脸恶言相向，驱逐出院。这些逸闻轶事表现出黄老特立独行、孤傲不逊的性格。
　　步入晚年的黄老，仍然奔波忙碌着，来往于北京宋庄、湘西凤凰、香港和意大利四处住所，表现出非凡的创作精力和平和的心境。他身边的人一点感觉不到这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他喜欢开红色法拉利跑车，收藏古典家具，盖湘式民居，爱照相机，爱与艺术相关的事物，他的思维跳跃敏捷，充满活力，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玩童。他最后平静地对杨谰说，我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可归纳成五个字：“爱，怜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