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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天气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2年11月08日

庭审记录

开平市法院刑事审判庭正在开庭。

审判长问:“被告人金连福,你在二龙山里修建水坝,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龙潭’,这个工程由谁勘察设计的,报送有关部门审批过没?”
金连福灰颓着老脸回答:“就就就弄个水塘养蛤蟆,还用审批啊?我没寻思那么多啊,审批……我我想起来了,事先我找过大甸子村长,村长同同意我弄这个蛤蟆塘。”
审判长问:“村长有权审批水利工程吗,你修建的这个水坝,考虑到防洪没?
金连福呜噜着说:“我这个人一脑袋的糨子,就是个大裤衩子!我我……我那个就就就是个蛤蟆塘,不是啥水利工程,谁知道天老爷会会下这么大的雨!”
 
闪回:
雨,大雨转暴雨,迷迷糊糊的暴雨。雄浑的二龙山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浓云里,就连山外高楼林立的开平市区,也被夷为茫茫的一片云海。
二龙山山崴子里的龙潭,朦朦烟雨中,倚岸的杨柳,像出浴的美女,半遮半掩,顾影自怜。潭中田田的荷叶,嬉戏着晶莹的雨珠。探入水中的八角凉亭,垂下丝丝雨帘,模糊了渐渐上涨的潭水。
依山临潭的一幢欧式别墅,在烟雨中忽隐忽现,恍如仙境一般。
别墅的客厅里,三男一女麻将打得正酣,边上候着一位潮女,端茶倒水殷勤地伺候着。北侧的厨房飘出阵阵的肉香,在客厅里弥漫开来,打麻将的几位被骚扰了。
金连福抓到手里的牌不看,眼珠子顺着香气叽哩骨碌瞄向厨房:“好好好香!钱不不白花啊,艾伦,看看羊羊肉是不是好了。”
艾伦就是那位潮女,金连福创办的鼎盛置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艾伦扭着翘臀走向厨房,坐在金连福下家的那位背头铮亮的先生,鹰似的眼珠子“嗖”地追了过去。
金连福“啪”地打出一张东风,瞪了一眼大背头:“哎哎哎,怎怎么回事儿,瞅啥瞅,瞅瞅瞅秃噜皮了,你你你包得起呀!”
嘿嘿嘿,大背头讪笑着拎出一张牌,扔了出去。
嗷耶——金连福上家的那位女士笑了,牌一推,和了,单和大背头打出的幺鸡!
“哎哎哎!”金连福把手里的牌一蹾,“陈陈大脑袋,你你怎么个意思,吃里扒外,没没你这类物种,气人,装啥大大裤衩子,不玩儿了!”
陈大脑袋实名叫陈鹏,建委质监站的工程师。
陈鹏背头一甩:“爱玩儿不玩儿,我点炮儿我给钱,有钱难买我乐意!”
和牌的女士叫郝丽,她一边收钱一边嘻嘻地笑:“你俩使劲掐,狗咬狗一嘴毛,别歇气儿,接着掐呀!羊肉味儿真香,赶紧开席吧,饿了我都!”
餐厅里,菜肴已经上桌,餐桌旁边停着一辆镀金的餐车,上面放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全羊。
麻将桌上一直缄默的那位绅士,直眉瞪眼地围着烤全羊转悠,显得不稳重了:“好东西好东西,罪过啊!哎金总,这羊瞅着面生啊!”
“看看!看看!”金连福招呼众人入席,“给你们吃都白瞎了,还得人家王处长见多识广。”
郝丽挨着王处长坐下:“咱能和人家比吗,人家大卫哥矿产资源管理处的处长,出国跟去趟卫生间一样,是不大卫哥?哎,你怎么看出这羊不是咱老乡呢?”
王大卫笑笑说:“你没注意吧,这是只肥臀羊,只有新疆阿勒泰的羊才这体型。”
陈鹏将信将疑:“金总,真是从新疆千里迢迢拉回来的?”
“不是稀罕物,敢三拜九叩就就请两位大处长,还有郝大美女光临寒舍!”金连福冲着厨师一挥手,“烤得不错,推回厨房卸、卸了,抓紧端上来让贵宾尝尝。”
郝丽飞了王大卫一眼:“大卫哥,真厉害你!哎,新疆的烤羊好在哪儿呀?”
王大卫喝了一口碧螺春:“这个嘛,讲究可就大了。咱们当地烤羊,就是把羊开膛压扁,像烤鱼那么烤。人家阿勒泰,是把羊腹朝上挂在烤炉内,羊肚子里放入葱段、姜片、花椒、大料、小茴香末,再用精盐揉搓入味。羊进炉后,用黄泥把炉口封好。等到烤好出炉,你再看,那羊皮烤得黄红、油亮,皮脆肉嫩,肥而不腻,酥香可口,别具风味。烤全羊是新疆少数民族招待贵客的传统名肴,哎,金总,怎么烤的你,别烤瞎了。”
金连福得意地说:“小瞧我,有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保证你吃到地道的新疆烤羊!王处长,你还落了最最关键的一条,这羊、羊,必须是阿勒泰羯羊,羊太监,那肉肉就是一个美,还没膻味。别别的羊,那就就不好使了。正好羊肉来了,你们给鉴定鉴定。”
厨师推来两个木方盘,一个方盘里盛着切成条儿的羊皮和切成厚片的羊肉,另一方盘盛着剁成大块的羊骨头,一同上桌的还有葱段、蒜泥、面酱、荷叶饼,四五把蒙古刀。
王大卫伸手去拿蒙古刀,赶巧,手机响了。
王大卫接了:“是我,哦,是吗,好好,好好,马上到!”
“咋咋回事儿,啥啥马上到,老老实实搁这儿呆着你!”金连福叉块羊肉塞进嘴里。
王大卫放下手机:“添堵,局办公室的电话,今晚有大到暴雨,气象台发出蓝色预警了。防汛指挥部要求各部委办局防汛值班,局里通知我马上赶到局里,防洪。”
郝丽说:“你看外面,大雨豪豪的,咋走?你就请假吧,等雨停了再去呗。”
“值个屁班儿,让让他们滚!”金连福把手里的刀插到羊排上,“天塌了今晚也也不许走,你告诉他们,你出门了,正正往回赶呢。装啥大裤衩子,来,大伙儿吃肉!”
陈鹏说:“防汛晚一会儿去没事儿,哎,金总,你这个龙潭没问题吧?”
金连福拿起茅台酒,挨着斟酒:“这个就、就不用你老人家操心了,我的龙潭坚不可摧。这不不是吹的,我的龙龙潭,整体混凝土浇浇注的,就就是山崩地裂,都没问题!好了,今天呢,我千辛万苦地从新疆特意弄来的羊,又租的厨师和烤炉,我我容易吗?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想让哥们儿、美女尝尝阿勒泰烤羊。各位,为了阿勒泰,干杯!”
哗哗——瓢泼的暴雨淋到窗户上,玻璃上的雨水像瀑布似的往下流。
南北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浑身湿淋淋的像从水里上岸的鸭子。他站在餐厅门口,愣头愣脑地看着金连福。南北头是金连福的表弟,管理金连福的别墅和龙潭。
金连福拉塌着脸儿问:“傻傻了巴叽地进来干啥你,叫叫狼撵了!”
南北头嗫嚅着说:“山水下来了,龙潭满漕了,水、水要漫、 漫坝了,放水不?”
“你你别制造紧张空气!”金连福训斥道,“放、放什么水?你个大裤衩子样儿,一开闸,几万元的金鳟银鳟、青鱼麻鲢还还能剩几条,你傻呀你!”
“是是,鱼、鱼……”南北头紧张得气儿不够用了。
金连福不耐烦了:“什么鱼鱼的,赶牲口呢还还是学我呢!磨、磨叽什么你,该该干啥干啥去。扫兴,这顿烤羊吃的,费费劲!各位,好事成双,我我再敬各位一杯!”
陈鹏干了杯说:“这雨够粘乎的,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金总,少喝点儿吧,估计今晚我和王处长都得去防洪。”
哗——呼隆,呼隆隆,风雨声中,传来了沉闷的巨响。品尝烤全羊的金连福们,咀嚼的嘴巴子全定格了,疑惑地向窗外张望,寻找声源。
南北头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完了完了!二龙山塌了,龙潭没了,山洪来了!”
疾风暴雨中,龙潭左边的半座山体,像甜面酱似的稀溜溜地垮塌下来,刹那间吞没了龙潭,山洪裹挟着泥石流,势不可挡地冲出山谷。没等山下的大甸子村反应过来,半个村子稀哩哗啦就没了。人畜,房屋,田园……损失惨重。
金连福第一反应,卷铺盖走人!晚了就悲摧了,村民会把他烤着吃了!
金连福顾不上他的嘉宾和阿勒泰烤羊,带上艾伦,开着他的陆虎,仓惶逃亡了。
 
开平市法院刑事审判庭,开庭进入了法庭调查阶段。
审判长问:“被告人,‘7.29’洪水那天,水坝出现险情,你采没采取措施?”
金连福理直气壮了:“我我根本就就不知道要发洪水,能怪我吗?‘7、7.29’那天我我没在家,真真的,我没在家我我怎么采取措施?”
审判长示意陪审员,宣读王大卫的证言。
审判长问:“被告人,你对王大卫的证言有什么异议?”
金连福蔫了:“就就……我那天在别墅了吗?啥时候烤……烤过全羊啊?”
审判长严肃地说:“被告人金连福,你要端正态度,不要避重就轻,不要心存侥幸。你是投案自首的,但是,你如果不能如实交代,你的自首情节就不成立了。”
金连福这回说得流畅了:“是那是,审判长,我一定实事求是,争取坦白从宽!”
审判长问:“那好,那垮坝和发生泥石流后,你施救没有?”
金连福谨慎了:“我我没没寻思后果会、会那么严重,我那个蛤蛤蟆塘能有多点儿水儿啊?比老娘们儿一泼尿多、多不多少,塘坝冲开就就冲开呗,我没去看。后来忙着去外地联联系业务,我就就急着走了。”
审判长冷冷地问道:“不对吧,有人证实,水坝冲毁的当时,你到了滑坡现场,你还向大甸子村瞭望了,看到了严重的灾情,有这回事儿没?”
金连福的喉管咕隆咕隆直响,鼓着俩眼珠子看着审判长。
 
回放:
金连福带着艾伦逃出开平市,漫无目的地狂奔,往哪儿去呢,金连福征求艾伦的意见。
艾伦长这么大,从没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正蒙圈子呢。金连福一问,她顺嘴说,要不去阿尔山?艾伦听她同学说过,阿尔山的温泉如何如何好,让她羡慕不已。
金连福开着陆虎上了高速公路,驶向通辽、乌兰浩特方向。当晚到了阿尔山,入住了金江沟的“弘吉刺花”温泉度假村。
当晚,金连福和艾伦急不可耐地体验了温泉的奇妙,滑润的泉水,洗去了旅途的劳顿,洗得金连福精神倍增。可回头又让艾伦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一觉黑睡到半晌儿。
金江沟矿泉群位于阿尔山市东北60公里的一条峡谷里,山谷内峰峦叠翠,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沿着山谷分布着7眼矿泉,为阿尔山矿泉群同一水系,元素含量相同,被美誉为阿尔山矿泉群的姊妺泉。金江沟矿泉群刚刚开发,游客不多,原生态的味道很浓。金连福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这里太便于潜伏了。
吃了蒙式早餐,金连福携着艾伦享受起金江沟的两眼热泉,玩儿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两人去了市区温泉街的阿尔山疗养院。这是阿尔山温泉的核心区,院内分布着南北两个泉群,矿泉因温度成份不同,作用疗效也各异。48眼温泉泡了一遍,人快成了发面馒头了。
拥着艾伦,金连福计划着用一个月的时间游遍阿尔山的天池、三潭峡、杜鹃湖、石塘林,还有什么玫瑰峰、三角山、摩天岭,抽空还得从松贝尔口岸出境,到蒙古国转上一圈儿,领略异域风情,说不定在那遥远的地方,还会遇上一个好姑娘呢。
行程图勾画得热血沸腾,金连福拉着艾伦到酒吧,要喝上一杯,助助兴。
酒吧要求单独结账,金连福翻出路易威登的钱夹,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只有一张工行的贷记卡,两张巨额的信用卡不见了。嗨,走得匆忙,没检查钱夹,这两天一直记账消费,没打开过钱夹,金卡哪儿去了呢!
艾伦帮着金连福翻找:“从开平出来,你就没用过卡,还是落家了吧你?你看你急的,这汗是热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都淌溜儿了。不就是两张破卡嘛,至于吗你!”
“啥,破卡!”金连福眼珠子绿了,“那叫三百万!可要我大裤衩的狗命喽!”
金连福浑身一下子冷了下来,掏出手机给南北头打电话,关机!再拨陈鹏的电话,无法接通!金连福拿手机的手像通了电,直酥酥,半天才找到王大卫的号码,拨通了。
“哎呀,金总,你一蹶子蹽哪儿去了,公安局到处找你呢!”
“就就这壶不开,别提!哎,我我问你,那谁,陈大脑袋呢!”
“陈鹏?我还找他呢,这小子捅了个大娄子,没影儿了,愁死我了!”
“我不管你死、死不死的,赶紧给给我找到南北头,找找不到他找陈大脑袋也行!”
 
开平市法院刑事审判庭里,法庭调查还在继续。
审判长问:“被告人,你对起诉书认定的事实,还有什么要说的?”
金连福看了一眼律师:“没有了,就就是请法官考考虑,造成大甸子灾难的,主主要是天天灾,老老天爷是主犯,我我是从从犯,我还还有自首情情节,请您高抬贵手!”
旁听席里坐满了人,有人哧哧地笑。
审判长咳嗽了一声,法庭安静了:“你对附带民事诉讼认定的赔偿金额,有没有意见?”
金连福认真了:“检察院让我赔500万,狮子大开口,我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我就就是个大裤衩子,这这一疙瘩一块儿,看看能值多少钱?再说了,生命真可贵,房子价更高!这这个额度是咋鼓捣出来的,蒙的吧?”
审判长说:“检察院提审你的时候,已经跟你讲得清清楚楚了,有讯问笔录在卷!这场灾难,造成大甸子村12人死亡,5人失踪,毁坏房屋35栋108间,还有牲畜、财物等,请陪审员宣读区民政局、水务局提供的灾情报告。”
陪审员宣读灾情报告。
 
浮现:
“弘吉刺花”度假村2号别墅的客厅里,金连福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艾伦俯在茶几上,没心没肺地吃着榴莲,查看着阿尔山旅游地图。
“哎呀,哈拉哈河还有漂流呢!哎呀,七仙湖还有鱼宴呢,全是野生的稀有鱼吔!亲爱的,我想吃!”艾伦撒着娇。
金连福伸手拽过地图,摔在地上:“吃、吃,吃你姥姥个稀屎!装什么大裤衩子,找不到卡,我我就把你卖了!”
艾伦的小脸儿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她抓过抱枕,刚要抡起来施威,有人敲门。
金连福没好声地喊道:“谁!进、进来!”
进来的是王大卫,太意外了。
灰头土脸的王大卫,没了风度。王大卫抓着金连福的手哭叽叽地说:“金总,金哥,你可得救救我,平时咱说是说闹是闹,这回你要是见死不救,我跟你没完!”
“胡胡说什么你!”金连福蒙了,“咋咋回事儿,你怎么来了,南北头呢!”
王大卫抓着金连福的手坐了:“金哥,陈鹏和南北头全失踪了,跑了!你家的家底儿,估计也凶多吉少了。可我的50万啊,打水漂了!50 万啊,我爱人跟我拼命呢!”
金连福甩开王大卫:“你你,咋回事咋回事儿,你你慢慢说,让你弄糊涂了我!”
王大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干了。艾伦给他添上,他又一口见了底。
王大卫这才说起原委。王大卫提起的烂事儿,金连福基本是知情的。
老话儿说,醋打哪酸的,盐打哪咸的,万事皆有因果。这因说起来就在金连福身上,当年金连福顶号头儿到了工程公司。金连福这人挺超凡脱俗的,属于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主儿。公司任人唯贤,安排他到保卫科,负责看管工地。金连福看工地看得活,偷砖盗水泥卖钢筋头子,活!换来钱就领着一帮不着四六的人吃喝嫖赌,滋润着呢。后来改革了,金连福单挑儿拉起了施工队,靠黑白两道,靠豆腐渣工程,发得一塌糊涂!
钱多了烧人啊,烧得金连福讲究起风水来了。他孝顺,先安顿死的,给八辈祖宗修豪华阴宅,一掷千金。回头再安排活的,给自个儿建了龙潭山庄,金屋藏娇。
陈鹏心里就不平衡了,金连福算个啥呀,文盲加流氓,念书的时候,数学语文加在一起都没考过60分!他算个啥,顶多算个大裤衩子,还是个开了裆的破裤衩子!
眼热没用啊,得琢磨路子超过金连福。陈鹏开始动用手中的权力卡脖子,卡开发商,卡施工单位,逮到谁卡谁。可进贡能进多少,不解渴。陈鹏于是想到了实业,他相中了偏岭子铁矿,这是一个初建的矿,资金链断了,矿主支撑不下去了,要转手,要价5000万。
陈鹏通过王大卫,跟矿主搭上了。陈鹏光计算赚了,没计算赔。他一冲动,高利贷抬钱,把铁矿盘了过来。陈鹏根本不懂矿业,经营起来那可真是摸着石头过河。几十万的资金投到矿里,就像一捏儿花椒面撒到一大锅汤里,翻个花儿就没了。
这个时候的陈鹏,就像穿着超短裙的女人,一哈腰就露屁股,不哈腰怎么干活啊。陈鹏亟须解开这道悖论:不投产就不能赚大钱,要赚大钱先需要大笔资金。
嗨,活人哪能让尿憋死。陈鹏的高招儿,是用花言巧语拉人入股,王大卫就是这个时候入了50万,全部家当。南北头也没扛住诱惑,血汗钱20万赌了进去。富婆郝丽,象征性地投了30万元。就人家金连福鬼头,任你口吐莲花,我就是那铁公鸡——一毛不拔。
偏岭子铁矿趔趔趄趄投产了,头半年相当的凑合,月产值100万。看来专家没骗人,专家出具的评估报告说,偏岭子铁矿矿石储量勘探为30年的开采量,年产值900万元。陈鹏得瑟起来了,有个七八年,本钱就回来了,后面的20多年,那就是净赚了!
良宵苦短啊,陈鹏的黄粱美梦刚开个头,一股凉风把他吹醒了——金融危机了!铁矿粉价格跳水,高利贷却稳坐钓鱼船,任凭风浪起。
债主们开始频繁和陈鹏亲密接触了,陈鹏没招儿,拆东墙补西墙吧,后来东墙拆没了,就琢磨拆别人家的墙。他盗用了建筑商上缴的保质金,又蛊惑南北头,偷偷挪用了金连福的账户资金500万。陈鹏忽悠南北头,说一周就能还回来,到时候给南北头提成20万元。
没到一周呢,债主联合起来,起诉了陈鹏,债权为2亿元人民币!法院依法查封了偏岭子铁矿,如果期限内陈鹏无力还债,法院将拍卖铁矿。
郝丽消息灵通,在法院查封前,温柔地出手了。她雇了辆大挂车,客客气气地把铁矿的一台挖掘机拉走了。她办事周到,给陈鹏留下一张收据,投资收回了。
金连福请客吃烤羊的前后,正是陈鹏最难熬的时段。一场山洪把金连福冲跑了,陈鹏一看,机会来了,他伙同南北头,打开金连福的保险柜,搜走了保险柜里的现金和金卡,又把鼎盛集团账户上的存款清了,共计弄到手1200万元。陈鹏领着南北头,溜之乎也了。
 
开平市法院刑事审判庭里,庭审进行到了辩论阶段。
审判长问:“被告人,民政局出具的报告,你听清楚没?”
金连福瘪了瘪嘴说:“听听清楚了,死了这么多多人啊,天灾啊,我表示沉痛的哀悼!”
审判长接着发问:“你有这份善心,值得肯定。对赔偿的问题,你是怎么打算的?”
金连福苦着脸说:“我我心疼啊,我我愧疚啊!我对不起大甸子的父老乡亲,我我真想给每家足够的经济补偿,来来赎罪。可,可我就是个大裤衩子,我心不足而力有余啊……”
审判长打断了金连福的絮叨:“被告人,你的经济状况法庭了解,你确实力有余。”
金连福着急了:“我我说秃噜嘴了,我自自个儿半斤八两我我还不清楚啊!我公司有两个账户,账面上就就千八吧。楼盘倒是有三个,都是在建,工人工资还没着落呢。现现金,都被盗了,公公安局还没破案呢,你你说我、我哪有钱赔偿啊!”
审判长说:“被告人,如果你不积极配合,那我们只能拍卖你的不动产了。书记员,请将公诉机关提供的鼎盛置业集团资产评估书,交给被告人过目。”
 
叠现:
“弘吉刺花”度假村2号别墅的客厅里,金连福一脚踹翻了茶几,指着王大卫发威:“你你、纯粹是个大裤衩子,你叫傻子配了!陈大脑袋呢!南北头呢!你你给我报丧来了!”
王大卫吓坏了:“金哥金哥,你别发火,你消消气儿。金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陈鹏和南北头我打听到下落了,陈鹏偷着给郝丽打过电话,说他跑到阿尔山来了!”
“啊哈!”金连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真的!冤家路窄,嘿嘿,他他也往这儿跑,真是英、英雄所见略同。你弄准了,阿尔山屁股大个地方,好、好找!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俩挖挖出来,敢动我的祖坟!大卫,马上寻摸他俩去!”
金连福带着王大卫、艾伦,阿尔山、伊尔施、五岔沟、白狼镇,地毯式地搜了过去。阿尔山本来就不大,人口稀少,金连福大张旗鼓地一折腾,真把陈鹏惊了。
陈鹏和南北头带着巨额赃款,神差鬼使逃到了阿尔山,躲进了白狼林俗村。金连福急喇喇地找人,南北头闻到了风声。陈鹏和南北头特惊异,金连福这么快就追来了,他会神机妙算?他俩本来就各怀鬼胎,金连福的出现,他俩更互相猜疑了。俩人一合计,这个林俗村呆不下去了,先藏到五岔沟要塞里,观观风头再做打算。
五岔沟要塞是侵华日本关东军修筑的,在山岭的主峰上建有大量的碉堡、仓库、掩蔽部、指挥所、野战工事、交通壕、兵营等军事设施,藏几个人太稀松平常了。躲进地下工事,陈鹏歹心骤起,当晚将南北头暗算了。他连夜下山,弄了辆吉普车,从樟松岭越过边境,逃往人迹罕至的蒙古大草原。
金连福是第二天早上探听到有人偷车,逃向中蒙边境了。第六感官告诉金连福,那人就是陈鹏。金连福顾不得许多了,开上陆虎追了过去。
金连福像头疯牛闯进了蒙古草原,一望无际的原始草原,天苍苍野茫茫,一条清新的车辙伸向天边。金连福把油门踩到底,陆虎发了飙。
风餐露宿,金连福三人穷追了两天,最后在一条干涸了的河套上,截住了陈鹏。
面对金连福和王大卫,陈鹏彻底崩溃了。他跪在金连福面前,坦白了自己的罪行。金连福恨得咬牙切齿,把陈鹏暴打了一顿,然后将陈鹏手脚捆住,塞进吉普车的后备厢里。
金连福这时候冷静了下来,偷越边境,可闯了大祸了。他不敢原路返回,由GPS导航,一路向南,准备从东乌珠穆沁一带入境。
金连福驾驶陈鹏偷来的吉普在前边开路,艾伦开着陆虎紧随其后,两车急速地行驶在草原上。路上还算顺利,第三天傍晚,两辆车驶进了锡林郭勒草原。
王大卫这才想起后备厢里的陈鹏,打开后备厢一看,毁喽,陈鹏早呜乎哀哉了。
瞅着陈鹏僵硬的死肉,金连福、王大卫、艾伦全傻了,还是王大卫清醒得快。
王大卫跟金连福商量:“事已至此,金哥,你得赶快拿主意呀,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王大卫知道金连福拿不出什么主意:“金哥,你看这么办行不,这地方荒无人烟的,除了咱们仨,神不知鬼不觉,咱悄悄地把他埋了,嘿嘿,是不……”
金连福这回醒过腔来了:“臭小子,跟跟我装大裤衩子,来来世吧!那那就按你说的弄,让他、他入土为安。陈鹏欠你的钱,我替他还你。艾伦,你也辛苦了,也给你50万。”
王大卫心思缜密:“金哥,那啥,咱在边境上一去一回,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我看,你不是有个垮坝事件吗,咱马上回去。到开平市你就投案自首,就那点儿破事儿,顶多定个妨害公共安全罪,过失犯罪,使使劲儿,弄个缓刑没问题。关键这个期间你在看守所里,躲过了公安局的侦查,过个一年半载,时过境迁……就一了百了了。金哥,你说呢?”
 
开平市刑事审判庭庭审接近了尾声。
审判长问:“被告人,对附带民事诉讼的赔偿方案,你有异议没?”
金连福感觉开庭的时间太长了,他急着结束:“没、没有,同、同意。”
审判长又问:“公诉人指控你犯有过失妨害公共安全罪,你有异议没?”
金连福还没回答呢,法警领着三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进来了。金连福警觉地向门口张望,只见王大卫一副活不起的样子站在门外,两名特警夹持着他。
金连福脑袋一眩,坏了!
妈的,装啥大裤衩子,要想神不知,除非鬼莫为!
  
作者:丁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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