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学

    就个人观感而言，一部《三国演义》中，新学本人最膜拜的英雄，理所当然的就是勇力绝伦、忠义千秋的关羽关二爷，理由自不必说，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三国沙场上，关二爷留下多少伟岸身影：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华容道义释曹操，单刀赴会，水淹七军，刮骨疗毒，都让人回肠荡气，感叹非常。关二爷这些灼灼夺目的华彩篇章（包括即使不那么光彩的走麦城），都已经融入国人的日常用语中，关二爷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历代武人之中，恐怕也就岳飞岳元帅有望其项背的潜力，人称“万世两夫子（孔夫子、关夫子），千古一春秋”，诚非虚言也。

    前几天因为不小心，和朋友说到了三国时期的名医华佗（参见《华佗是哪国人•兼论三国名人的姓名问题》），结果控制不住，又点出电视连续剧《三国》以及徐克的《赤壁》等三国剧，看了几段，特别对关二爷的段落又多看了几回，看着影片及连续剧中关二爷威风凛凛的扮相，忽然对关二爷的视力问题有了兴趣。

    据罗贯中老先生介绍，关二爷长了一双“丹凤眼”。这双丹凤眼，是关二爷自身形象标配（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中最点睛的一笔，古来千百员武将中只有关二爷是丹凤眼，再无其他。

    什么是丹凤眼？网上有一些朋友曾经讨论过，依新学的个人见解，男星之中，演员赵文卓、歌手黄子韬的眼型应该近似于丹凤眼。不过，既然罗先生说关二爷是丹凤眼，我们最好还是看看明朝人是怎么画关羽的眼睛吧。明代宣德年间（1426—1435），著名宫廷画家商喜（生卒年代不详）画过一幅《关羽擒将图》，看看这里关二爷的眼型，就应该知道明朝人是怎么理解关二爷的丹凤眼了。

    从《关羽擒将图》看，画面上的关羽神态威严，脸色凝重，绿袍蓝巾，气度不凡，一双丹凤眼已然全开，直视被缚敌将庞德，预示着此人命不长矣（民间传说，关公丹凤眼轻易不睁开，只要睁开，必要杀人）。看此图中的关公丹凤眼，确如丹凤朝阳中的凤鸟眼睛，眼形细长，内眼角向下，外眼角向上，并且内含神光，真令人无限仰慕。

    另外，新学个人理解，丹凤眼最理想的样子，还应该像凤鸟的外形一样，有着漂亮的横向S曲线，就是如楚墓中出土的虎座鸟架鼓上的凤鸟那样，修长，优雅，有威仪，这才名符其实，合理贴切，而不是像有些朋友想象的那样，单纯就是一条缝，即所谓的“单缝眼”。

    不过，根据新学个人的看法，关二爷这双丹凤眼虽然有凛凛神威，并曾在战场上威慑千军，但这双丹凤眼也曾经多次顾此失彼，给对手留下过破绽，致使关二爷四次中箭（其中三次臂伤，一次虚惊）。统计起来，关公被韩福及曹仁的弓弩手分别射中左臂各一次，被庞德射中右臂一次，被黄忠射到盔缨根上一次，中箭率之高，名列三国超一流武将之首。

    按理来说，即使在战场上亲冒矢石出生入死，作为超一流的武将关公，不应该有这样高的中箭率，试看五虎将中排名在关公之后的张赵马黄，无一在战场上中箭的纪录，就说明中箭问题，有很大的个人因素，而关二爷中箭率高的个中原因，极有可能，就出在关二爷的这双凤目上——视力不佳，导致对远距离杀伤性武器敏感度不够。

    为什么这样说？

    前文说过，故老传说，关二爷的这双丹凤眼，平时是闭着的（实际是眯着），只有到了关键处（在战场上杀敌时？读《春秋》到激动时？）才突然睁开，真个是威风凛凛，使人一见惊心动魄。这种说法固然增加了关二爷的威风神性，可也让新学作为当今中国千千万万个近视眼中的一员，怀疑关二爷的丹凤眼，是不是含有近视的度数。

    首先，关二爷长期眯眼的行为，与近视眼同学在无近视镜状态下调整视力的自发性措施极为相似。大家知道，近视眼同学不戴眼镜时，一旦视物不清，总是要把眼睛眯起来，这是因为近视眼是眼球壁向外膨胀，改变眼球形态，眼轴变长，致使视物不清，而把眼睛眯起来，就会调节眼外肌和睫状肌平衡，让本来凸起的晶状体变短，使视线变得清晰，视物清楚。

    其二，关二爷夜读《春秋》的习惯，有诱发近视的可能性。近视眼的成因是很复杂的，有遗传因素，也有后天因素。相信关二爷如果近视，应该是后天因素居多。关二爷自述“自幼读书”（别曹操时所书），青壮年时期又以爱读《春秋》闻名于当时，这种武人不常见的习惯有诱发近视的可能性。新学本人拜谒过解州关帝庙，也曾到洛阳关林拜谒过，看到关二爷持之以恒地秉烛夜读的形象，总感觉这种读书法对他的武艺修为以及视力，难免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其三，关二爷自身的身体素质，具备近视眼的基础。关二爷的性格特点是忠肝义胆，心高气傲，早年亡命江湖，怒杀豪强，壮年沙场征战，怒对敌将。按照中医理论，肝主目，主疏泄，调畅情志，而关公终其一生未能遂其壮志，光复汉室，肝气不舒，一直没有清热明目的机会。他的红脸，面呈红色，多半有肝阳上亢之症。目力因肝气消耗而下降，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关公近视，还有一个事例可以说明。记得曹操当年请关羽来解白马之围时，曾告诉关羽说“河北人马如此雄壮！”而关公举目一望，曰：“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操又指曰：“麾盖之下，绣袍金甲，持刀立马者，乃颜良也。”关公举目一望，谓操曰：“吾观颜良，如插标卖首耳！”很多人认为，这表现了关二爷视敌人如草芥的无敌气概，而新学认为，这很可能是罗贯中先生的写实之笔，以关公的目力，当时就是那么看的。

    虽然汉末及三国时代是中医理论及技术飞速发展的年代，当时已经出现“医圣”张仲景，以及华佗这样的外科圣手，但中国人对于近视眼问题还没有概念，中医的眼科技术还不发达，中医的第一部眼科专著《龙树眼论》，还要等到关羽（160—219）逝后约360多年的隋唐年间（581—907）才能面世，所以关公就带着这样致命的弱点，驰骋在疆场（中国人开始使用近视镜，还要等到明朝晚期）。

    话说回来，关二爷视物不清这一弱点，很可能已经被同时代的某些武将所了解，所以我们才能看到，作为名垂千古的武圣人关羽，生前在有赫赫威名之后，仍被众多的二三流武将所挑战，如战长沙时的管军校尉杨龄，取襄阳之时曹仁的副将翟元、骁将夏侯存，以及《关羽擒将图》所表现的庞德，还有关公当年在曹营时的第二亲密故友徐晃，东吴的二三流将领蒋钦、朱然，都口出狂言，要么声称“生擒关某”，要么大叫“云长休走！趁早投降，免得一死！”这种在其他超一流武将面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作死行为，在关公面前，却多次上演。

    以新学判断，这些敢于挑战的家伙，很多人是从关二爷的高中箭率，估计出了云长的命门所在，希望自己能够也在战场上找出关二爷的破绽。只是其中的一些人武学修为有限，不等他们打到关二爷的命门，就已经被送上了西天。只有后来的马忠，才以绊马索的手段，终结了关二爷的征战生涯。

    其实关二爷的弱点，还有一个更隐蔽的，这就是因早年箭伤而带来的臂力衰减。记得千里走单骑时，第二关走到洛阳，被太守韩福“尽力放了一箭，正射中关公左臂”，这一箭看来受伤不轻，因为在行程之中，恐人暗算，关公只是“割帛束住箭伤”，连夜出行，没有及时治疗，导致的后遗症就是臂力不足。

    这个臂力不足的证据，就是刚刚走过第五关，前途未卜之时，关公在卧牛山收下周仓之举。周仓的底子并不好，原来在黄巾军张宝部下为将，但关公听说周仓“两臂有千斤之力”，就禀报二位嫂子，留下了周仓，遣散了周仓的原部下。周仓的主要工作，就是替关二爷扛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这一扛就是近30年，周仓的力工角色不变。

    很多人都以为关二爷用周仓是好讲排场，其实关二爷自己心知肚明，是韩福那一箭之后，臂力下降了（对比一下：明军参加萨尔浒大战的名将刘綎，“所用镔铁刀百二十斤，马上轮转如飞，天下称刘大刀”，没听说他用过跟班扛刀）。估计庞德、徐晃敢于挑战关公的刀法，就是听到看到关二爷自己不再亲自扛刀了，料知对手必是体力有限，自己也许会有可乘之机也不好说。更何况徐晃当年与关二爷过从甚密，窥知了关公近视的秘密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