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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结婚 后恋爱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3年04月15日

熊 伟
 
    ——岁在小寒,窗外月圆,木婚五载,文以记焉
    
    明天,就是我和妻结婚五年的纪念日了,书上说,这是木婚。不要说大家耳熟能详的金婚、钻石婚,就是银婚都还早得很。望向床边熟睡的女儿,这爱情的结晶已经三岁了。妻在沐浴,身影伴着水声投在洗手间的玻璃门上,青春的曲线依然姣好。回想五年的时间,也不算短……
    说句心里话,五年前能走进婚姻的殿堂多一半是母亲的缘故。那时我24岁,比起大多数“八零后”已经开始又结束了一段又一段的感情故事,我无疑是青涩了许多,而又偏偏摊上一个凡事替我想在前面,急在前面,干在前面、做主在前面的母亲大人,生怕我烂在家里没有人要。从装修房子到张罗婚礼,几乎是照屁股一脚把我踢进了洞房。
    那时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妻,如果说是感到陌生,未免是矫情了,但要说准备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无疑是自己骗自己的。套用一句用滥了的俗话——“初恋时,我不懂爱情。”因为不懂,所以不想,因为不想,所以不会去用心了解。所谓的恋爱,我只不过是有样学样的例行公事。而她,自以为很美,美到足以把我迷住,深信我像她爱我一样我爱她。至于家务活基本是一窍不通,连煮个挂面都是凉水直接下锅。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普通“八零后”女人的盲目自信,不过是一个音乐老师,家里又没什么背景,却不切实际地胸怀下一站杨丽萍的幻想,真是大有时代女性之新风,毫无传统贤妻之温良。唉!也不知道母亲大人究竟是怎么选的?
    “单纯、善良、活泼、再加上是个教师,工作不错。”这就是母亲选儿媳的标准,母亲的心声我自然知道——“因为单纯,所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去算计人;因为善良,所以将来会对你好,至于现在不会做家务,我可以慢慢教;因为活泼,免得你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暮气沉沉的像个老头;而且还是搞音乐的……”母亲大人年轻的梦想,破碎在外祖父的手中,儿子是不成了,而儿媳妇是用来圆梦的……
    从封建社会的婆婆管儿媳,到新时代婆婆管不了儿媳,压制与反压制,婆媳关系,从来就是一曲久无休止的战歌。反正我想,既然母亲喜欢她,最起码将来的家庭关系会处得好吧,至少不用受夹板气。
    一个喜欢唱唱跳跳,一个生性慵懒。洗衣、做饭、柴米油盐、这些家庭琐事,我们都不会,也不屑做,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八零后”的时代特征。反正……刚开始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既然母亲选择了她,就母亲做呗。
    婚后最初的时光和婚前没有两样,她休息的时候常常拉着我逛街、看电影、买衣服,无聊地陪着她做这些的时候,我曾自嘲地想:“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还没经历爱情,就已经走进了坟墓。”而她并不清楚这些,每天都是兴高采烈的,看起来“误以为被你爱的人爱上”也是幸福的。
    直到母亲搬新家离我们远一些了,套用一句滥俗的话,“琴棋书画诗酒花”变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平静的生活兵荒马乱了起来,于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无非是谁做饭,谁刷碗的一点琐事,夫妻之间的战争开始了。擅长“恐吓”孩子的人民教师VS“怀才不遇”的穷酸秀才,虽针尖对麦芒,但绝不拳脚交加;便尖牙对利齿,却一向毒舌往来。吵得累了,我就“躲进小楼成一统”;她便“哭向床头泪更哀”。只是,从门缝偷望她向隅而泣时,我想,不知此时,她是不是悔了?
    闪婚、争吵、冷战、离婚,不少八零后婚姻生活的主旋律就是这样。但这最后一步我没有想过,真是奇怪的,从来也没有想过。
    工资、奖金,甚至零零碎碎一点点微薄的稿费,我都毫无保留地交到她的手上,不是因为爱,也不是信任,只是履行着自己认为作丈夫该尽的责任。下班后偶尔也会走进厨房,毕竟吃惯了母亲大人五星级的厨艺,与其对她鼓捣出来的“猪食”冷嘲热讽,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偶尔擦一擦地,照顾一下某人“狭隘”的男女平等观,以避免过多的争吵。
   即使“无爱”,也就这样执着地坚持着,却不知道自己是坚持着什么,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时间,琐碎地流逝着……
    渐渐地,零乱的屋子似乎变得整洁了一些,而饭菜的质量也在向好的方面转变着……这样,争吵就渐渐地少了,更多地是平静的琐碎。谈不上相敬如宾,彼此之间,都尽着夫妻间应尽的义务,而精神世界却谨慎地相互封闭着。
    直到有一天,偶然从书中抬起头来的我,发现妻又瑟缩在角落里哭泣。
    “不会吧?最近我没招她吧,怎么又哭了?”
    我挠挠头,放下书走过去。
    “凤仪,你……怎么了?”
    “呜……第二次了。”她扑进了我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花枝乱颤,梨花带雨,这感觉久以陌生了。一年来,为了避免争吵,她几乎已经不在我面前表现出过激的情绪了。
    原来,在这一次教师基本功比赛中她本来已经获得了第一名,却在颁发证书时名落孙山;同样的事情在四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只不过那时还给了她一个二等奖作补偿。而这一次,索性连安慰奖也没有。
    “别灰心,还有下次。”我的安慰干瘪而例行公事。
    “基本功大赛三年一次,三年前,我还可以再努力一次,现在,我已经27岁了。”
    我长久的沉默了,27岁对于业余的舞者来说,已经是技艺、水平、身体结合的黄金期。三年后,无疑是老了些。
    妻的水平我清楚,钢琴旁那幅名为“长缨在手,纤手驭龙”的照片中,她双腿毫不费力地前后分开180度坐在地上,一手结兰花盛放于胸前,一手举长枪裂苍穹于头上。虽然不能和当红的歌星、舞星相比,但在区里几百个音乐教师的范围内,她当得起“歌、舞、琴”三绝的评语。若是技不如人,也便罢了,像这般,绝无抗手的才华和朝朝暮暮的努力一瞬间被权力遮掩,悄无声息……
    “我们是草根,城市角落里无权无勇的草根。比起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我们只能说,耕耘未必有收获,而要收获却必须有耕耘。”说话的一瞬间,她停止了哭泣。我和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妻第一次产生了共鸣,和我一样,她也是一个执着地追求着梦想的人啊!
    “或许,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她的春天”,我荒腔走板外带改词的歌唱引得她破涕一笑。当时我想,以音乐为业的她与音乐考试从来不及格的我居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是天意吧!
    夜深了,我喜欢的文学与她喜欢的音乐第一次成为了枕边的情话。从贝多芬到宋祖英,再到年轻的郎朗;从《离骚》到《红楼梦》,再到时下流行的网络文学,我发现妻虽然单纯,却并不浅薄。
    或许,那一晚是缪斯发挥了神力,让她掌管的不同领域中两个信徒的灵魂水乳交融……
    十个月后,我们的女儿理所当然地出生了。自然,家中又兵荒马乱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争吵却没有伴随着冲奶粉、洗尿布而来。我想,我应该是爱上她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甜蜜地做这些吧!
    转眼间又是一个三年,妻再一次迎来了属于她的基本功大赛。
    “凤仪,选择你擅长的民歌或是弹琴成绩应该会更好些,毕竟年纪不轻了,民族舞就别跳了。”我建议。产后,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不仅仅多了一层赘肉,而且白晰的皮肤也留下了做母亲的痕迹,就像微风吹过沙漠后留下的道道沙浪。29岁已经是业余舞者的极限了,何况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她笑笑,从衣柜中翻出了当年的舞蹈服。
    结婚近五年,我第一次去看了她的比赛,
    “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和着那首“天仙子”的乐曲,妻在舞台上辗转腾挪,身形依然曼妙,肢体语言仍旧动人,当年的妙龄女子依稀可见。只是,随着舞姿,小腹上的赘肉若隐若现。
    “即使天下无敌也胜不过岁月沧桑”,不过……她和我一样,还真是个执拗的人啊!声光灯影中,我突然后悔,没有去看她全盛时期的舞蹈……
    乐曲达到高潮,当她的红缨枪再一次举过头顶时。我确定,我深深地爱上她了,沉醉,而不可自拔……
    夜,已经深了,停下笔,两个80后草根婚后才开始的甜蜜恋情就记叙到这里,明天就是木婚了,“东方甲乙木,主万物生发”。所以,价值千金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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