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个故事，绝对真事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都听说过吧？这是比喻说法，按东北话说，这是“埋汰人”的话，是说长得丑八怪似的人，想法不切实际，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找一个天仙美女。

     老实说，有时候吧，我也是想吃“天鹅肉”的，有时候看到一些女名星或者模特，就暗自在心里想，这辈子要是能娶了她当媳妇，那该多美呀！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是偷偷的想，并没有一点点的行动——我知道有行动也是没有一点用的，虽然自己长得不至于像癞蛤蟆吧，但要想娶那样级别的美女，那明显就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了。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那车老五就不同了，他不仅想吃“天鹅肉“，还付诸了行动，并且，那行动是天下无与伦比的执着，那信心是义无反顾的坚定，那厚颜无耻的表现和由这表现带来的耻辱，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以至在机电车间，甚至在整个矿山，这个车老五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以至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谁是车老五，可一提“癞蛤蟆”，大人小孩都知道，都能说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来。

      车老五和我是一个车间的，都在维修工段上班。这小子长的，要长相没长相，要个头没个头，说话还结结巴巴的，就这困难样，找个一般化的对象都难吧？可这小子就是死心塌地爱咋咋地的追求起超级美女时天娇来。真是啥人都有。

      噢，时天骄是谁呀？她是车间化验室的，那模样长的，高高挑挑，细细柳柳，白白静静，走起路来挺胸扬头，长发飘飘，特别是那双眼睛，一动是闪闪发亮的，可“带劲”了，让人不好意思多看又不能不看呀！就这么一位天仙美女，他车老五想闻闻味都难，可他硬是死乞白脸地去追，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说他厚颜无耻还屈了他啦？真是啥人都有。

      其实，从头说起来，这事还真不能全怪车老五，要不是我和大波子他们埋汰他，拿话“刚”他，他也不至于落到那样掉价的地步。有时看到车老五在时天骄面前厚颜无耻低三下四惨不忍睹的样子，我都有点难为情。真的有些看不下眼儿啊，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呀，落到这地步活得还有啥意思？要是能有一点机会也行，这是百分之一千不可能的事情，你煞费苦心费劲巴力不是犯傻是什么？唉，当初真不应该那样埋汰他！这样下去他车老五非疯掉不可。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是春头上好不容易盼来的睛天，太阳不错，照得人暖洋洋的，我们下午没什么活，就聚在自行车棚的墙边儿“开八”。“开八”是扑克的一种玩法，仨打一，耍个小钱，输赢块八角的。轮到汪小平出牌了，他却精神溜号，喊都不好使，眼睛直勾勾地往别处看。我们就好信地也往那边看，是一个美女在车间院子中走过，直往车间机关那边去了。

     “哎呀，这也太带劲儿啦！”大波子表达对美女的看法从来直来直去，一点也不掩饰。

     “哪的？咱车间新来的？”汪小平自言自语。

     “车间化验室的吧？听我对象说的，差不多也许一定。”那时我和小莉处对象也没多久，几乎天天晚上见面，她说她们那儿来了个女的贼带劲，小莉说的差不多也许一定是她了。

     “又来了，你说话能不能有个准啊？到底是差不多呢？还是也许？还是一定呀？真受不了！”汪小平总挑我说话，他不过才在“双普”初中班毕业，会造个句子就以为自己有多大文化似的。啥人都有，我不爱搭理他。

     “前边有一位俏姑娘，修长的身材小模样，啦……”大民子喜欢港台流行歌曲，没事在“戏匣子”学了几句就出来显摆唱。他现在唱这两句，明显有逗大伙开心的意思。

      大伙一阵哈哈哈之后，大波子说：“要是能娶上这等美女做老婆，我天天背她上班都行。”大伙又是一阵哈哈哈。

      车老五不跟我们合群，没事爱拿本书看，说是要考什么电大。这一阵子他一直倚在墙边上，边看书边看热闹，这时也跟着大伙哈哈乐，大波子就埋汰他说：“你乐个屁呀，哈哈什么哈哈？不是拿话刚你，你就是考上清华北大也白扯，你要是能娶那女的当老婆，我他妈天天背你上班。”

      “他娶那女的当老婆？咱们都没戏，他还想“潮糊”，他要是能娶那女的当老婆呀，我管他叫爹，月月工资全交他。”大民子凑话。

　　 汪小平说：“你那么说不现实，他要是能娶那女的当老婆，他结婚的钱咱们给他包了行吧？”

几个人异口同声：行！

      “得了，可别埋汰人家了，老五要是能娶上那样的媳妇，那不等于癞蛤蟆吃上天鹅肉啦？”美女一路走过，我们这边又吵吵八火的，各班组各屋的人都注意到了，就有不少人围上来看老五的热闹。不知什么时候维修工段的刘段长也凑了过来，他这样一说，接下来是一阵更响亮更长久的哈哈声。

      大伙说过了，乐过了，以为没什么事了，没想到车老五来了一句：“你们说话都算话？我要是和那个女的结婚，结婚的钱你们全包了？”

      “哎呀，他还来劲了，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娶上？真是啥人都有！”大波子一边看着大伙，一边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最后他又面对车老五：“你要是和那个女的结婚，钱我们几个保管出，谁不拿钱我削死他行了吧？”

      车老五说：“刘段长也在这了，到时候他们要是不拿钱，我肯定拿刀挨个把你们全捅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当时大伙都以为车老五是让大伙“刚”得狠了点，下不来台，奓着胆子说说狠话而已，没想到第二天竟然传出了车老五与美女时天娇的新闻，说是早晨上班的时候，车老五让时天娇骑车给撞了！

    “怎么这样凑巧呢？怎么就偏偏撞了他车老五呢？这小子也他妈的太有福气啦！”

    “巧个屁，保管是他故意往人家自行车上撞的，别看他长的那熊样，但人家心眼多，整的苦肉计。”

    “撞怎么样啊？那美女还真是咱车间的啊？”

    “他是想让人撞重点，最好住院才好呢，可惜人家美女骑车不猛，没撞怎么样，我听说倒是那美女摔了一下，车老五硬要送人家去医院。”

     早上到了车间，我和大波子他们听到新闻就凑到一起嘀咕开了。

     我们嘀咕了一会，最后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就是他车老五把三十六计都用上，就是把自己折腾死，他也是白扯，只能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更有内容，更有笑料。

     时天娇一开始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撞人”事出有因，就是说，她并不知道车老五这个“癞蛤蟆”想吃她这个“天鹅肉”背后的故事，只是在“撞人”事件发生之后，她发现车老五天天等待她上下班，他主动和她说说话也就罢了，还坚持和她一起走，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更让时天娇想不到的是，车老五还经常跑到机关这边来，把她的自行车擦得铮明瓦亮，全然不管别人的指指点点和说三道四。也许这小子抱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里吧？我想。

     时间长了，就有人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背后的故事告诉了时天娇，她一开始还不相信，说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吗？那个小车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跟他呀！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个样子，你们就和他说说嘛，让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烦不烦人哪，你们就告诉他，天下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唯独我跟他什么事都不可能发生的，让他死了心吧。

     听我对象小莉说，别看时天娇长得出色，人很和气，和谁都和和顺顺，一点脾气都没有。还说这也就是时天娇，要是换了别人，早骂死那车老五了。

     车老五也是得寸进尺了，有一天他竟然给时天娇写了一封信，说他只求结婚，就想一辈子对她好，不求和她有那样的事，为她当一辈子牛马都行，决不会惹她生一点气。他还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让大伙看看他车老五也是个人物。最后他还弄了一段主席语录：“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他表示要做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让时天娇一辈子感受到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时天娇收到信让化验室的人看了，有对象的人说，真挺感人呢，我对象咋就不会说这样好听的话呢？结婚的人说，我老爷们要是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给他当牛做马也乐意。

     时天娇说，烦死了，他说的再好听我也不可能跟他呀，天下就他一个男人了我也不会跟他呀。别人也都附和说，那是，那是。

     太阳天天从东方升起，车老五对时天娇的好风雨不误：等待上下班，买点好吃的，下雨送个伞，买张电影票，甚至还到邮局为时天娇订阅报刊，等等等等，这些努力样样都让时天娇不高兴，她采取的态度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送你的，我看也不看一眼。而车老五的表现却是，日复一日的努力和坚持，全然不管别人的白眼、埋汰、挖苦和嘲笑。有时我就想，这小子真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锲而不舍了，就真的金石可镂了？真是啥人都有。

　　我们维修工段一天就是与电打交道，修电机，修电话，修电表，还修变压器。我和大波子是动力组的，工作主要是修线路和配电柜子啥的，经常挖电柱坑，立电线杆子，上横担，上瓷瓶，架线。架线的时候需要百十号人手，用车间主管电气的于副主任的话说，干线路是“大兵团作战”。这时车间要集中各方面人手来到线路上，我们先用“手绳”把电线吊到各个立好的电线杆上去，放到瓷瓶的沟里，大伙再同时用力把电线拉直，我们再快速的把电线捆绑在瓷瓶上，这样供电线路就完活了。

　   那天我们干线路，是架线“大兵团作战”的时候，全工段的人几乎都出动了，车间机关的也差不多都来了，还从其它工段抽调了一些“闲人”，这时候我们动力组的人基本上都登着“脚扣子”攀登在电线杆子上，居高临下看得远，沿着线路有好多人，就是分不清谁是谁。突然我们听到大民子拉着长音唱着喊：

    “天——鹅——肉啦！天——鹅——肉啦！今——天——不——买，明——天——臭啦！”

　　谁都听明白了大民子的意思，这时候大波子又添油加醋，那嘴贼损贼损的，趁着人多在电线杆上冲车老五喊：“老五，你啥时候能结婚呀，我们都等着吃你喜糖呢！”大伙听着就看车老五，再寻找时天娇，看他们的反应，有不知深浅的还发出了笑声。

　　车老五就仰着脖子骂：“去你妈的！记住你们说的话就行。”

　   突然于副主任冲大波子吼道：“埋汰人也不分个时候，老五要是真找个好对象能把你气死么？痛快干活！”后来我们知道，于副主任喜欢爱学习的人，车老五后来能拿文凭提干啥的，还真就得了于主任的好呢。

　　也许有人给时天娇打了气，壮了胆，也许是车老五快把时天娇逼疯了，有段时间人们经常看到听到时天娇骂车老五。特别是在下班的时候，大家天天在车间大门口看到时天娇骂车老五：滚！滚蛋！滚一边去！你离我远一点！癞巴子（癞蛤蟆）！癞巴子！大癞巴子！让你死一边去听见没啊！谁再跟着我就让车撞死！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车老五有时是无地自容的样子，我们看着都难受，有时他又能表现得很顽强，能够装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来，那心里承受能力也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这期间，时天娇曾请人到车老五的家里，让他家里的人说说他，可家里人说他骂他都没用。我就听他三哥说过他：“你掉老价了你，你知道不你，全家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人家要是能跟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就是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人家也不会跟你，你可别鬼迷心巧丢人现眼啦！知道点磕碜寒碜行不！“

     小莉也埋怨过我，说我：“你们打那个赌干啥？那么‘刚’人家谁受得了啊，他俩都痛苦哇，别人看着也难受，你们多缺德啊！”小莉还让我和大波子他们说说，把那个赌取消，可别把两个好好的人给折磨疯了。

     其实我和大波子他们也都有过这样的想法，看到车老五让美女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可一跟车老五说，他却不识好歹，竟然骂了我们一通，疯狗似的。真是啥人都有。

     车老五仍然我行我素，让时天娇一点办法都没有，时间一长，全车间，乃至整个矿山，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了。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人想和时天娇处对象的，也有人为她介绍对象，可是，一是有车老五一直搅和着，二是时天娇一直没有什么好心情，对处对象的事一直不上心，拖着拖着就再也没有人替时天娇介绍对象了，好像谁一和时天娇有点关系，就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沾上边了！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小莉说，时天娇甚至想过往什么地方调动一下工作的，可那时候调动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她爸爸是井下工人，妈妈是临时工，身体还不好，所以调动工作对于时天娇来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时候还不像现在，可以跳槽辞职啥的，那时候要想动一下工作，得到市里找好多部门批，还得有接收单位。都是铁饭碗铁交椅嘛，滋润是滋润，动一动换换位置可就难了。

      有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其结果往往特别令人惊奇，而它的惊天变化却是从细微处开始的。车老五一如既往的为时天娇献殷勤，有时送水果，有时送饭菜。好长时间一段时间，无论车老五送什么，时天娇一律一动不动，无论同事们怎么劝，她始终保持着“高风亮节”“守口如瓶”，就是小莉她们把东西送到她嘴边，她也是紧闭着嘴直晃头。她不吃东西也不能扔了呀，小莉她们就偏得了口福，有时大家一边吃，一边吵吵八火的夸奖车老五的手艺可真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快一年，有一天化验室加班，别人都吃上了家人送的饭，时天娇却没人给送，别人让她吃，她说自己不饿，大家知道她没说实话，就说，今天要是老五送饭来多好。这车老五对时天娇也真是个有心人，他见时天娇她们下班没走，一了解是加班，就回去做了“茄合”和“花生蘸”送来了。“花生蘸”是当时流行的一个菜，好多人家都试着做的，时天娇竟然没有吃过呢。

      小莉说，也许是她确实饿了，再一个我们使劲劝她吃，直往她嘴里塞，最关键的，也许是我们“嘎蹦嘎蹦”嚼“花生蘸”的声响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她竟然把我们塞到她嘴里的“花生蘸”也咬出了“嘎蹦”声！我们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她时，发现她有点不好意思呢，刻意把那“嘎蹦”声封闭在嘴里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心都乐开花啦！”小莉说。

      也不知谁先起的头，全化验室的人都说起车老五的好话来。

    “有人看小车追求小时有点低三下四，可怜巴巴的，我看人家这是专一，有意志，有毅力，那精神多顽强啊！”

    “是呀，不管冬天雨天，那车子都给你擦铮亮的，谁能做到哇？他给小时的信不也表白了嘛，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对人好，我看人家就做到了，这也不简单了！”

    “啥叫爱呀？拿你当个事才叫爱，跟了他呀，准会享一辈子清福！”

    “咱先不说小时能不能看上小车，咱就说天下还会有第二人对小时这么好吗？”

    “人家还爱学习呀，说不上哪天就考上什么出息了。”

     她们这么说，也不全都是出于“吃人东西嘴短”，更多的是她们实实在在的从自己对象或老爷们身上比出了车老五的种种好来。直到时天娇发出了警告，说：“你们别提他，再提他我就不吃了。”大家这才偷偷吐舌头，做鬼脸儿。

     说起来，车老五追求时天娇取得突破性进展，要归功于时天娇胆囊炎发作。有一天，时天娇在化验室突然就疼得不行不行的了，赶紧弄到职工医院，大夫说得住院，这一住就住了半个多月，天天挂三四个滴流，这没人陪侍哪行，可当天晚上就有人发现了问题：水房在楼后的平房，太平间也在楼后那边，陪侍的女工晚上打个水啥的不敢过去，时天娇的父亲三班倒，不能天天来陪，这就给车间领导出了个难题。多亏有车老五围前围后的帮着忙活，人们这时都觉得他对时天娇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也不觉得他的殷勤有什么可掉价的了，所以都表现出了纵容的意思，在以后轮值的日子里，有时甚至天还没怎么黑呢，陪侍的女工就溜回家去了。

      人们不知道在时天娇住院期间的那个夜晚，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在时天娇出院不久的一天，车老五突然告诉我和大波子俺们几个得准备好钱，他要和时天娇结婚了！

　　当时我们都是不相信的，怎么能信呢？他们俩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怎么就能成呢？难道“癞蛤蟆”真就能吃“天鹅肉”了么？可小莉回来也说了，时天娇也说她准备嫁给车老五了。这可真是臭豆腐闻久了不臭，人看久了顺眼啊，就老五那小样，怎么就让他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呢！

      尽管时天娇放出话来，他和车老五旅行结婚，不会要别人的钱，但那车老五也有话呀，他说如果谁说话不算话，我宁可婚不结，命不要！虽然话不多，可大家注意他眼睛光里杀机腾腾的，那可是真有拚命的思想准备的。我们一合计，他车老五追时天娇两年多来也实在是不容易，现在一定是激情满怀又悲愤满腔的，可别招惹他了，帮他乐呵呵的把喜事办了成全他吧。

　  没想到车老五和时天娇成为一对新人，车间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刘段长安排工段木匠给车老五打了家具，同班组的同事买锅碗用具，车间团总支还到市里的工艺美术大楼买了个用羽毛和贝壳粘的工艺品。我们大伙凑了两千块钱，买了电视和洗衣机啥的，早早的送到他新房了，当我们告诉他已经在“宴宾楼”订了几桌酒席时，没想到车老五说：“‘宴宾楼’不许你们花一分钱，要不我跟你们没完！”

     我们看得出，他说的非常真诚，那是一种与我们恩怨已经了结的宣言。

     洞房夜的情况是若干年后时天娇才说的，那时车老五早已经到省里读完大学，在这个车间当副主任了。

　　当天晚上，车老五脱完衣服解裤子，时天娇说你说过的，你不会碰我的。车老五说我说话算话，我肯定不会碰你。时天娇说那你要干什么？车老五就哭了，他抽下裤子上的皮带，说，我要打你，打你！我这心里实在是太难受啦，我就是想打你呀，我是舍不得打你呀，可不打不行啊，不打你我就会憋死啦！时天娇理解了他，也哭了，说你打吧，我知道你太不容易了，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人了，再没有你对我这样好的人了，你觉得痛快你就打我几下吧，说着时天娇闭上眼睛等待皮带的抽打。

      叭，叭，叭，一阵皮带抽打的声音，但时天娇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一点点的疼痛，屋子里也没有别人传出痛苦的叫喊，她好生奇怪，睁开眼睛一看，见车老五正身前身后的忙乎着，那姿势好像耍武术似的，手中的皮带都抽打在他自己的身上，前胸后背全都是血印子！

      那可是我们电工发的纯牛皮带，抽在身上一定很疼的。你看，是不是啥人都有？

      车老五和时天娇结婚好长时间了我们还在纳闷，以至时天娇肚子大了我都觉得这不是真的，一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时时的琢磨起这事，媳妇小莉说：“那时候没有大款，也没有什么大贪官，谁都没有太多的钱，全车间好几百号人连一个“万元户” 都没有，男人除了长的有些差异，在钱财上都差不多，这车老五死乞白脸地对时天娇好，就是一块石头也应该化了。人对人就是图个好，人处人就是为个情呗。再说了，人家车老五还爱学习，你看现在都是车间主任了。”       
     也许小莉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主要是老五这“癞蛤蟆”太执着了，“天鹅肉”完全是被感动的，难道这不算是一种胁迫吗？真是什么年代有什么年代的爱情啊——假如那也算是爱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