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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屋后的菜园子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2年05月04日
熊  伟
    我的家住在一楼,屋后有个大大的菜园子,爸爸妈妈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有碧绿的大白菜、翠绿的生菜、火红的草莓、七彩的辣椒、长长的黄瓜、圆圆的西瓜,还有密密麻麻的芸豆和扁豆绕在架子上,漂亮极了……
    这样的文章开头,像不像小学生的作文?为了能多说出几种菜名,就让夏天的西瓜、草莓和秋天的白菜毫不困难地同时出现在一块土地上,再用几个“色、香、味”俱全的成语,就可以被老师们当成范文在全班朗读了。这些天,看到父母家屋后的菜园子,就想出了这个小学生的作文题目,也是对遥远的童年的一次回忆吧!
都市里的微型庄园
    父母在买房子时特意选中了一楼,主要就是母亲看中了赠送的这一块空地,好一展她上山下乡时战天斗地,自给自足的崇高理想,面对着这四、五十平“广阔天地”便想要“大有作为”一番。在搬到那里的第一年,母亲就豪情满怀地准备种花生,并宣称要“打它个100多斤。”只是就像我们领导常说的一句话:“光凭激情和热情是干不好革命工作的”,第一年种花生的最大收获不是那干干瘪瘪的“带壳三、五斤”,而是让我在学校教书的妻子知道了花生是在土里结的。
    于是,2009年秋天,“熊家农副产品歉收分析会”在我家全面举行,祖孙三代成员全部列席会议,除了我四岁的女儿毫不遵守会议纪律地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外,与会人员就年初的“远大愿景”与秋收的“残酷现实”间的显著差距进行了认真地分析,一致认定歉收的原因是土壤肥力不够造成的,会议上母亲决定,自即日起,小孙女儿要努力多吃饭,然后努力地“屙粑粑”来屯积肥料。
    比起母亲的擅于总结,真正的“实干家”反而是从未下过乡的父亲,他在园子里挖了一个深坑,每天收集、掩埋孙女儿的“努力成果”,我提出了割些草放到坑里一起“沤”肥料的建议,被母亲不屑一顾地否决了,还认为我是胡说八道。
    经过女儿一个冬天的艰苦努力,第二年春天,我家种上了辣椒和西红柿,小苗长得绿油油的。天气暖和的时候,这里变成了“小公主”的“御花园”。当然,女儿也三、五不时地蹲下来为庄稼浇一浇水、追一追肥。但是总体来看她破坏还是大于创造,常常一转眼的功夫,不是将刚刚开放的辣椒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就是让西红柿“落红飞过秋千去”。
    到得秋时,园子里的辣椒“赤橙黄绿青蓝紫”般地群星点点,母亲小心地摘下来称了称,总共有七、八斤重,虽然离“自给自足”的崇高理想仍然相去甚远,但她已然很是喜悦,忙不迭地将七色的辣椒腌到一个个小玻璃罐里,还给我岳父母拿去了一些。整整一个冬天,小辣椒都是我们家的开胃小菜。
地主与长工
    今年春天,正当父母琢磨着种些什么的时候,楼上搬来了新邻居,他本来对自己住二楼没有后院十分懊恼,却意外地发现母亲是他一起下过乡的同学,于是“热情过度”地把我们家的园子当成了自家的地种,颇有几分要打造新时期“地主”与“长工”关系的架势。
    早春三月,这位孟叔叔就自告奋勇地去郊区拉了一大车鸡粪,和父亲一起下到了地里。晚上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还说:“鸡粪肥效快,但要是去年割些草来一起下到地里沤上一冬,那肥效就更好了。”
    “看看,这才是种地的好把式。”我对孟叔挑起了大拇指,得意地看了母亲一眼,说:“我早就说该割点儿草了,我妈不让。”
    “连地都没下过,胡显摆什么?”母亲貌似不屑地扫了我一眼,眼角却全是笑意。
    没下过乡还没看过周立波的《暴风骤雨》么?我放下饭碗,立在窗边,回眸一笑,就不知道:“书中自有黑土地么?”
    这一车鸡粪果然彻底改变了土壤结构,再加上孟叔这个好庄稼把式,对我家的菜园子进行了“精细化管理”,本来不大的园子被划分成了五、六块地方,还选了一块地方搭起了黄瓜架子,西红柿、生菜、大葱、茄子、豇豆和黄瓜随着季节的变化被种到了地里。给园子带来了浓浓的诗意,先是嫩绿的春葱“小葱才露尖尖角”地率先带来了春的气息,紧接是初夏时地上碧绿的生菜、与架子上黄瓜开出的黄花构成了一片美丽的“浅碧轻黄第一流”,和豇豆的“万条垂下绿丝绦”,然后是西红柿和紫茄子组成的“万紫千红秋来报”……
    今年,我和妻子每次回家吃饭吃的都是自家种的时令蔬菜。看似不大的园子,居然让我们家的蔬菜整整自给自足了一年,不禁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学到的一句最自豪的知识——“我们中国,用占世界百分之八的土地,养活了世界上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而我们家的“长工”也成了我家饭桌的常客,常常拿着自家做的小菜与父亲“推杯换盏”。热情过度的孟叔酒量也过度,一连几天把父亲喝得都有些不敢回家。“长工和地主”相处的如此融洽,怕是“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前辈们在天有灵也会几分苦笑,几分欣慰吧。
    前几天,我发现这位史上最敬业的长工就连园子的栅栏都没有放过,在那里细心地种了一圈芸豆和白扁豆,随着秋风吹过,略微变黄、干涩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按新文艺的腔调应该是唱着一首“田园赞美诗”……
倒霉的多嘴鸭子
    人家说:“得陇望蜀”,母亲就是这样的典型,本来园子里种了许多蔬菜就可以了,她却非要去郊区赶集买来几只半大的鸭崽儿和乌鸡崽。我们都劝她说鸭子长大呱呱叫会影响邻居,但上了些年纪的人总是有些固执,非要让小孙女吃到自己家腌的咸鸭蛋,于是鸡窝鸭舍还是在园子里搭了起来,这让本来和睦的邻里关系也开始有了些许的怨言。但母亲依然故我,每天“压迫”着楼上的“长工”去菜市场捡菜梆子,自己也辛勤地剁着饲料。父亲当然是挨家挨户地赔着小心,因为他知道,母亲这是在重温旧梦呢。要知道,母亲不知道农家肥的主要成分是草,就在于她在“青年点”从事的是最重要的特殊岗位而从未下过地。当年,她不光是为几百人做饭的炊事员,更管理着上千只鸡鸭鹅,是名副其实的陆海空“三军总司令”……反正,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母亲是全“青年点”小伙子心中的女神。
    哎,人老了就爱活在回忆里……但是,日渐增大的呱呱声使邻里矛盾日益尖锐了起来,本来是代表社区给街坊四邻做工作的母亲,渐渐地变成了社区工作的主要对象,连业主公报上都进行了连续报道。
    看着已经六、七斤重,马上就要开始下蛋的三只鸭子,母亲十分不舍,但毕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共产党员,“深明大义”的母亲最终还是忍痛准备把几只鸭子送到她年轻时下乡的地方。
    无奈“惨剧”还是发生了,母亲回家时,那三只夸夸其谈的鸭子已经被“和谐”了,母亲不无凄婉地说:“小鸭子被他们给逼死了。”唉!母亲的梦破碎在了记忆里。当然,这个梦想在城市是不合时宜的,城市养鸭确实扰民,我只是有些替母亲伤心罢了。
    当晚,我在饭桌上总结,无论是在职场做人,还是在农场做鸭,话多了都要倒霉。母亲表面上对我的观点颇为不屑,第二天开始,却悄悄地对那只还没有长大的公鸡不停地念叨着:“不许多嘴,不许打鸣……”
尾声
    昨天,我回家时,园子里已经被秋风变得有些萧瑟,只有一棵棵大翡翠似的秋白菜刚刚卷心,旁边已经空出来的地上挖了一个坑,母亲终于懂得积“绿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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