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爱情

倍  妃

一

     冬天的六七点，这里的街头很冷，陈欣梦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街上，心里很落寞，突然想有个人能保护自己，紧紧地搂住自己，给自己带来些许温暖。

    她拨通了唐少科的电话，听到的依旧是那句，“对不起，抱歉，我在忙。一会儿，我会联系你的”。

    陈欣梦握住电话，无奈地柔声说：“等你忙完了，再找我……”

    挂完电话，不明由来的一阵冷风吹过，陈欣梦觉得寒意更深一层，不自觉地拢了拢大衣。她漫无目的走着，也许是外面太冷，路过一家咖啡馆时，陈欣梦没有犹疑，径直推门进去，门口的风铃不失时机的响起，提醒了站在吧台的店员。他抬起头，看见一袭红色呢子大衣，神色疲惫的女子。她精致的脸庞不知是被寒风吹皱，还是被郁结的心情干扰，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心疼。陈欣梦没等店员开口，便点了一杯黑咖啡，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恰巧映衬咖啡的苦涩，相得益彰。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唐少科，在放回手机的同时，不自觉的拿出了化妆镜。在唐少科的面前，陈欣梦希望自己至始至终都是美丽，自信。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眶，陈欣梦惊讶于自己的憔悴与衰老。原来爱情在她这里成了一柄冰刀，一直在用时光刻画她的青春。看着外面昏黄的街灯，匆忙而过的行人，陈欣梦丝毫没有感觉到咖啡馆里的温暖。

    一个小时过去，咖啡馆里的客人陆续离开。是啊，在冬季，谁愿意在外面多呆一分钟，毕竟家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两个小时后，唐少科出现在咖啡馆。

    陈欣梦抬头看见唐少科稳步向她走来，黑色的高领毛衣，配上深灰的呢子外套，显得愈发干练，成熟。陈欣梦感叹，岁月的不公，竟然没有在唐少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竟比最初大学相识时，还要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唐少科要了杯柠檬水，脱去外套，平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陈欣梦看着沉默的唐少科，并不打算先开口，只是静静地低头搅弄着自己的咖啡杯,看着杯中的咖啡一点点漾开。陈欣梦心中不安正在肆意蔓延。唐少科沉默着。空气一点点的凝结，气氛略显尴尬。

    最终，唐少科打破了沉默，眼中有了一丝坚决，“这段时间，我的工作确实有点忙，我想了想，我们俩不太合适，还是分开好一点”。

    陈欣梦抬起头来，想要从他眼中读到更多的信息。可是，唐少科却躲开了陈欣梦的目光。陈欣梦的心忽地一下往下沉，自己的心突然被人狠狠地揪住，抓捏在手中慢慢被撕裂。她看着唐少科，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有别人？”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现在不合适了，拖着，对彼此都不好”。

    陈欣梦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她搅拌咖啡杯的动作停了下来。陈欣梦看着眼前的咖啡杯，恨不得狠狠地扔到墙上，可是她没有那么做。这个男人，她付诸了最美好的大学时光、青春年华。陈欣梦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脑中突然产生的各种念头，让她觉得自己就要炸裂。陈欣梦告诉自己，在唐少科面前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哭，要克制，克制自己的眼泪，克制自己要爆发的情绪。之后唐少科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自己怎么走出的咖啡馆，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冬天街头好冷，冬意刺骨。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冷空气，她告诉自己，已经不是当年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分分合合，兜兜转转，与唐少科的分离自己可以承受。五年的等待与羁绊，让她已经学会去面对各种猜忌、愤怒、绝望的情绪。

    陈欣梦知道自己无法不去祝福唐少科，因为长久以来，陈欣梦一直认为唐少科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她也无法去祝福唐少科，爱情的违约方怎么能轻易得到原谅。

    多年后，陈欣梦回想起最初认识唐少科的那一幕，禁不住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往事都能化为红尘一笑，忘却有过的背叛、伤怀、无奈和悲痛，这该多美好。

二

     陈欣梦认识唐少科那年19岁,刚考上大学。

    魏娜是陈欣梦在大学的舍友兼闺蜜。魏娜一进宿舍就看见了刚来的陈欣梦，主动上前进行自我介绍。陈欣梦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和自己眉眼有几分相像，皮肤比自己略黑，眼睛清澈明亮，让人有莫名的好感。陈欣梦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魏娜的热情。不消一时半刻，两人便熟识了，话题投机，相谈甚欢。

    魏娜是个细心的姑娘。陈欣梦有时懒劲上来，连自己的书桌都不整理，还是她帮着一点点归类整理。陈欣梦有时开玩笑地说谈恋爱也愿意把魏娜拴在自己身边。魏娜反问这算不算买一送一的服务。陈欣梦听后，笑魏娜太淘气。

    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临近，陈欣梦与魏娜打算去图书馆里自习，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位置。她们只好就近找了间教室。当她与魏娜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里面了，看到门上贴的课表，这间教室五六节课是大三四个班合上的大课，所以一些人在课桌上睡觉，一些人在安静地看书，她与魏娜也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陈欣梦一贯喜欢靠窗的位置，所以直接向左边走去，奇怪的是今天只有一个男生坐在那里低头认真看书，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其他人选择坐在中间和后面的位置。那个男生穿着件普通无奇的白色的衬衣，人倒是很白皙。他一直低着头，好像毫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可是当陈欣梦走过去的时候，他却抬起头看着她，并非匆匆一瞥，而是凝视，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寻什么。

    其实，陈欣梦一路走过来都在看他。他浓密的眉毛略带叛逆地稍稍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红唇紧闭不启。陈欣梦希望可以看得仔细点儿。可是当他和陈欣梦对视时，陈欣梦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过头去，在他身后四排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魏娜显得异常兴奋，陈欣梦低声嘲笑魏娜的不矜持。

    上课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滴从天空纷纷落下，搭在屋顶、路面、叶尖、草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讲台前正在上课的老教授一直干扰着陈欣梦的思维，她后悔不应该随便选一间教室停留下来自习。她觉得根本没法复习，于是趴在课桌上，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但是她今天的运气似乎真的不太好。因为她听到有人在敲她的课桌，轻轻地，带着节奏。她本来不想搭理的，可是那个人似乎执意要叫醒她。旁边的魏娜也一直在推她的胳膊。她很不情愿地睁开眼，抬起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出乎意料，这个人竟然是讲台上的老教授。陈欣梦不得不起身，她这才发现大家都在扭头看她，连刚刚那个男生也一脸看戏的表情。陈欣梦瞬间觉得自己的脸、耳朵，连带脖子都在“燃烧”。

    下课后，陈欣梦拉着魏娜打算离开教学楼。不巧，教学楼台阶下积了一大滩水，陈欣梦穿了一双价格不菲的新鞋站在台阶前愁眉不展进退两难。积水混合着泥水，不深不浅刚好可以弄脏她的鞋，她一脚又肯定迈不过去。正苦恼之际，刚才那个男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男生身体半蹲，示意陈欣梦爬上他的背。陈欣梦颇为惊讶。看着他一脸虔诚，不像半分要占她便宜的表情，陈欣梦忍不住回过头来征询魏娜的意见。魏娜连连点头表示可行。

    陈欣梦被小心翼翼地背过了那摊污水之后，一路上，虽然有道谢，却也并没有过多地言语。倒是魏娜始终与他有问有答，化解了彼此初识的尴尬。三人临走互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陈欣梦才知道对方叫唐少科。魏娜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十分满意。

    后来，陈欣梦和魏娜上自习的路上，总能遇到唐少科。偶尔她和魏娜嘟囔着想去图书馆借书，也能看到唐少科。一来二去陈欣梦与唐少科自然熟识了不少，彼此又交换了QQ、微信。当陈欣梦点开他的个人主页，发现他们喜欢的电影、音乐和图书大致相同。陈欣梦的QQ签名是“已经记不起形状的莲花，别来无恙吗？”，唐少科的签名档是：“知音难遇，空怀和氏之璧，伯乐未逢，难展千里之蹄。”这两句话都是来自于王蒙的一本书《忘却的魅力》。陈欣梦觉得这大抵便是缘分。

    唐少科时不时地找她聊聊天，也会时常在深夜里给陈欣梦打电话。陈欣梦在学习中遇到一些烦心事，也会给唐少科讲讲。唐少科会给她各种分析，有时候讲讲新奇好玩的事情，直到她沉沉入睡再挂掉电话。那段时间，陈欣梦竟然产生了一种情侣的错觉。

    魏娜曾经提醒陈欣梦，唐少科有女友。陈欣梦心里不舒服，嘴上却说死鸭子嘴硬，说自己与唐少科仅仅是普通朋友。后来唐少科正式表白陈欣梦，告诉自己喜欢她。陈欣梦倒是坦然，只强调自己接受不了脚踏两条船的男生。唐少科表示早与之前的女友分道扬镳。两人顺其自然便走到了一起。

    第二个学期放假，陈欣梦想去北京看看世界，买不到卧铺票，唐少科咬咬牙把自己回家的卧铺票退了，补上差额，给陈欣梦买了张飞机票。自己则买了绿皮车票，到家时他的脚板肿得差点连鞋都要撑破了。

    陈欣梦手机被偷，她发现后拉着魏娜奋勇直追，没想到脚踝受伤。唐少科知道了，实在是绷不住，说，“你是不是傻啊？手机丢了就丢了，犯得着去追吗”？但陈欣梦当时并不领情，两人差点翻脸。第二天，唐少科拿出三个月的伙食费，给陈欣梦重新买了一部手机。

    陈欣梦她最喜欢的便是每天下完晚自习，唐少科牵着她的手走在校园长廊，讲自己的理想，谈两人的未来。唐少科提到自己很喜欢《鬼谷子》，里面有一句话 “已审先定以牧人，策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唐少科说，做事情要自己先有定见，再去管理别人，策略巧妙而不见痕迹，才能说是做人做事的至高境界。可是陈欣梦却表示太玄奥，听不明白。

    俩人日子相处久了，两人吵闹、嫌隙也是有的。魏娜每次也都跟着操碎了心。

    陈欣梦、唐少科、魏娜三人结伴自习。有一次从自习室回宿舍的路上，陈欣梦遇到一位以前相谈甚欢的男性朋友，不免多聊了两句，当时也没有过多关注唐少科的反应。回到宿舍后，魏娜说当时唐少科的表情很不好。陈欣梦细想自己与其他人的热络行为，于是决定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却不想唐少科的话里话外全是醋意，最后竟把陈欣梦的电话直接挂了。陈欣梦哪里受过这般委屈，第二天愣是没有搭理唐少科。魏娜只好跑到唐少科宿舍楼下，拉着唐少科来与陈欣梦道歉。

    陈欣梦偶尔给唐少科打电话，遇到他占线。三番两次过后，陈欣梦便沉不住气了。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钟，依照她的了解，唐少科在这个时间点不大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电话，他竟然聊了接近半个小时，这样的行为相当可疑。陈欣梦不认为是自己太敏感。陈欣梦看着手表，每隔三分钟就打一次电话，十几次过后，唐少科电话终于接通了。陈欣梦一通盘问，唐少科坚持说对方只是一个没必要交代的普通朋友，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绕来绕去。随即一个多小时的争吵之中，新帐旧账统统被翻了出来，话里话外都带着锋刃，将对方伤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是魏娜从中穿针引线，两人的误会才得以解除。

    唐少科大四第一学期考试结束时，陈欣梦拉着魏娜去找唐少科。这是陈欣梦、唐少科与魏娜第一次吃饭。席间，唐少科一直为陈欣梦夹菜，问陈欣梦考试考得怎么样。魏娜席间调侃陈欣梦，说唐少科真是世纪最佳男友。陈欣梦笑笑不语，正准备给唐少科夹冬菇菜心，却被魏娜急忙阻止。她告诉陈欣梦，唐少科从来不吃香菇。陈欣梦好奇地看着唐少科，唐少科表示确实如此。陈欣梦笑着夸自己的闺蜜细致周到。

    唐少科生日，陈欣梦决定送给唐少科一条亲手织的围巾。刚学着织围巾的陈欣梦，织得既辛苦又慢。因为初次编织，陈欣梦经验不足，针孔的大小不一样，毛线的松紧也不一样，错行漏针也是有的，整条围巾杂乱、毫无美感可言。魏娜看了很是着急，说没有男生愿意带着这样一条奇丑无比的围巾出去，宣布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占领”。陈欣梦无助地看着魏娜。魏娜一拍胸脯，豪气地表示愿意帮陈欣梦重新编织。魏娜说围巾必须只有一个人编织，手感才好。第二天一早，室友们发现魏娜的眼睛又红又肿，布满血丝。陈欣梦看到已经编织完的围巾，发现围巾的右下角织着一个“G”字母。陈欣梦费解地问魏娜，魏娜解释说“G”是陈欣梦的“陈”字首字母“C”和唐少科的“唐”字首字母“T”的字母合体。陈欣梦恍然大悟，激动地搂住了魏娜。陈欣梦觉得这份礼物包涵了自己与魏娜的双重心血，感动之余，更是感叹自己能有魏娜这样的好朋友实在难能可贵。

    唐少科生日那天，陈欣梦把围脖送给了唐少科。唐少科高兴地将围巾套在自己脖子上，轻轻地拉起陈欣梦的手，才惊觉陈欣梦的手很冷。他用自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哈气，想让陈欣梦获得更多的温暖。低头与陈欣梦羞涩的眼神相遇，唐少科顺势将其拉入怀中。看着过往的人，陈欣梦没有半丝忸怩与不自在，她觉得此刻依偎在唐少科的怀里，隔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能感觉到唐少科有力地心跳和自己的幸福。唐少科无不感伤地说，如果不需要面临就业该有多好，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陈欣梦身边。可惜，现在的他只能更多地专注自己的工作。

    唐少科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个月，决定去当北漂一族。到北京后，他开始忙着工作。他的周末经常是用来加班。所以后来的两年，基本上都是陈欣梦去北京看他。每隔三个月至少会去一次，有时候因为太想念他而多去一两次。为此，陈欣梦要逃掉星期五下午的课，坐十几个多小时的动车，这样才能在星期六的早上达到北京，看看唐少科，陪他一起过周末，然后坐星期天下午的列车，星期一中午前赶回到学校。来回奔波自然是辛苦苦的，但是久别重逢更加让人欣喜，偶尔碰上低价的机票，那样的旅程陈欣梦就会开心得像是过节一样。陈欣梦坚决不肯让唐少科替她付路费，她知道唐少科的收入不高，在北京租房生活本就不易，她不想给唐少科带来额外的压力；她也不愿意找父母要额外的生活费，除了省吃俭用攒路费以外，陈欣梦在外面兼职做礼仪和模特，将赚来的钱最终都换成了一张张往返北京的车票和机票。

    说起来，唐少科回学校看她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唐少科的解释是工作压力大，希望陈欣梦多体谅自己。有一次，陈欣梦参加了全省范围的重要比赛，希望唐少科抽空回来一趟给自己加油鼓劲。可是，唐少科一直说有事走不开，直到省里的比赛结束，陈欣梦载誉而归才看到唐少科的身影。因为这事，两人在校园里争执起来，唐少科径直把她扔下转身走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分手，是陈欣梦提出来的，因为她觉得唐少科不爱她了，也不够包容她。陈欣梦晚上跑回宿舍和魏娜哭诉。魏娜却有点责怪她不懂得体恤唐少科往来奔波的辛苦。魏娜说，鬼谷子有云“事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陈欣梦表示费解。魏娜告诉陈欣梦，处理问题不能单凭自己的直觉，也不能太过任性，要不然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处理问题要巧妙些。

    唐少科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专门请假留在学校陪了她三天。于是两人又和好如初。可是，一块玉摔成了两半，无论用多高超的工艺去修复，无论粘合得有多么牢实，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块玉了。

    没过多久，唐少科便决定离开了北京，回到了陈欣梦所在的城市，并且寻找到了一份合意的工作。

    陈欣梦转眼也将面临社会生活，她的内心充满一种未知的恐惧与慌乱。她希望唐少科能为自己初出社会提供一些建议，亦如当年自己对唐少科那般的鼓励与关怀。可是，唐少科却没有给与陈欣梦一丝安慰与鼓励，反倒认为陈欣梦过于依赖自己，给自己平添了一些烦恼。

    随着唐少科能力得到公司领导的认可，业务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忙，渐渐地，他回复的消息也越来越慢。陈欣梦安慰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多想，应该对于处在创业期的唐少科，更多的包容、理解、关怀。

    魏娜也不似以前那般总是围绕在陈欣梦的身边，陪她家长里短。陈欣梦想着，也许这就是工作后的常态。陈欣梦偶尔与魏娜一起逛街、吃饭，谈起工作的情况，魏娜也是不愿意多讲。两人聊起唐少科，魏娜会用试探性地语气询问陈欣梦，两人现在到底是何种关系。陈欣梦其实也在不断地问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欣梦蜷缩在自己的卧房，思考自己与唐少科的相处模式，觉得两人的关系，好比自己画了个圈，把自己的情感和生活，都划入其中，让她越想越委屈。

    陈欣梦毕业后，没有如父母的所愿进入父亲朋友的集团公司，而是选择了离唐少科较近的一家普通销售公司，做起了总经理秘书。钱不少，但事情繁杂。不过，她觉得只要离唐少科近一些就好。这样唐少科在上下班间隙，或者中午得空的时候，能很方便地约会自己。她为这样的日子，内心充满雀跃。世事未必皆如人愿。爱情的节奏，在唐少科手中变得轻且缓。周末偶尔得空与陈欣梦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也不似在学校般亲昵。

    期间，唐少科曾提出过希望陈欣梦与他同住，但是陈欣梦坚决不肯搬去，理由是不想太早感受结婚的状态，但是偶尔也会到唐少科那里看看他，打算帮他收拾收拾房间，也不似唐少科在北京那般频繁探望。陈欣梦发现唐少科改掉了不少在大学的习惯，家里不再如宿舍般凌乱，总是干净的，书籍有条理地摆放在书柜，衣服根据出席的场合不同依次归类，偶尔有没有洗的衣服，也只是少数时候。

    陈欣梦与唐少科始终是比较尊重对方的隐私，也没有偷看对方的手机和查对方的岗这些行为，但是这个世界没有能够永远包得住的谎言。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像是亚马逊雨林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太平洋就掀起了巨浪。

    那天陈欣梦来到唐少科的住处，唐少科下楼买烟，陈欣梦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陈欣梦探过身在茶几上拿薯片的时候，唐少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正好亮了起来。手机开了静音，但是陈欣梦一低头刚好能够看到锁屏的界面上显示出来的推送内容，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颗子弹，直接打进了陈欣梦的脑袋里。

    陈欣梦后来也会想，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看到那几个字，之后的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变？

    但是陈欣梦看到了，想要擦掉记忆是不可能的，那几个让陈欣梦终生难忘的字是：老公，我睡不着，好想你。短信来自鬼姑娘。

    那一刻陈欣梦全身都开始发抖，明显鬼姑娘是掩人耳目的化名，陈欣梦不可能将其理解为发错的信息或者其他误会。好在陈欣梦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唐少科的解锁密码只有四位，根据平时自己看他解锁的手势，大致能够判断出密码来。陈欣梦只试了两次就成功地打开了他的手机，陈欣梦飞速查看了短信、通话、微信，明显是被删除了，没有这个的鬼姑娘其他记录，时间紧迫，陈欣梦飞快地记下了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陈欣梦强忍着没有质问唐少科，她想查得更清楚了之后再说。陈欣梦知道信任这种事情，一旦失去就很难找回了。

    陈欣梦把手机号码在网上一搜，只是显示了是本地的号码。她试图找到公用电话打那个号码，可是这年头想要找到公用电话实在太难。她觉得用办公室电话拨打也不合时宜。最后，她找到了魏娜。魏娜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说自己可以帮陈欣梦拨打那位姑娘的电话。可是那位神秘姑娘的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拨通。

    陈欣梦纠结了一周的时间，那是她人生中无比灰暗的一周。她开着车在上班的路上，恨不得来一次惨烈的车祸直接死了最好。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心理头像是被倒进了一万斤的苦酒。陈欣梦中断了与唐少科的所有联系，悄悄地删除了他的电话、QQ、微信。可惜，那些数字虽然在手机、电脑中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却刻入了陈欣梦的脑海。

    陈欣梦偶尔接到唐少科的短信或者电话，内容大多诸如“你在干什么？”“最近好吗？”“想你了”之类。陈欣梦不想再做那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女生。她大多数时候选择沉默以对，没有选择如以前那般的急于回复。

三

    一个月后，咖啡馆出来的那夜，凛冽寒风把陈欣梦灌了个底朝天。如行尸走肉般走在接近零度的大街上，她眼泪不争气地滑下来。陈欣梦回想起那些年总是宽慰自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想来，其实没有朝，更没有暮。

    那段时间，陈欣梦经常不开车，走着走着就会不自觉地走到以前和唐少科常去的公园。以前读书的时候两人总是坐地铁，从地铁站口出来，走几步就能到公园。陈欣梦找了张椅子坐下，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比如他们曾经在长椅上亲吻，比如他们曾经在草地上晒太阳，他们曾一起在公园里跑步，这里记录了他们在一起的不少时光。这些回忆本来应该全部埋起来，此刻却纷纷破土而出。陈欣梦没坐太久，又站了起来，走出了公园。公园里到处是谈恋爱的情侣，扎得她眼睛疼。她沿着以前和唐少科牵手走过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将晚，陈欣梦却不想停下来，直到她彻底感觉到累了，于是随便找了一处路沿坐下。她突然好想回家，吃她妈妈做的辣椒炒肉，然后在自己的房间睡到天昏地暗。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欣梦越发喜欢伫立窗前，她的眼眸明净清亮，却略带忧伤。周围的同事也都识趣，不轻易打扰她的静思。

    她的静思，不单源于对自己情感的纠结，也是因为现在的她需要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公司最近有个拿不下的单子，本不该由她出面去和对方公司的人员接洽，但是总经理思考良久，觉得陈欣梦做事沉稳、思想周密，容易给人带来好感，加上这些年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办事手段，商业头脑都远超公司的市场部及营销部人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于现在拿着高薪的她而言，只好临危受命。

    在与对方接洽前，她必须在对自己公司与竞争对手的产品、特点、营销策略、市场份额、发展前景、售后保障进行一次全面摸排以及最后的洽谈策略的制定。她需要更多一线的情报。

    于是，她又一次来到无比熟悉的卖场，静静地观察销售人员的工作。却意外发现有一位如她这般，只是观察未有任何消费冲动的年轻男性顾客。身着休闲装，眼睛始终盯住公司产品，不上前询问，却对他人提问与促销人员的解答，细细聆听。跟在老板身边多年，陈欣梦判断出对方不是闲逛的顾客。陈欣梦心里暗暗推测此人不是竞争对手派去的市场摸底人员，就一定是主办竞标的人员，而且职位不低。

    于是，陈欣梦主动上前与男性顾客微笑着打招呼，亲切地递上了一杯水。他淡然地抿了抿口杯中的水。陈欣梦对公司产品研发、线上产品特色、公司发展方向、产品售后服务等项目简单介绍之后，男性顾客起身欲走，并主动索要陈欣梦的名片。陈欣梦说：“市场部的打杂人员哪有什么名片，以后有机会可能还会再见”。更是露出甜甜的一笑，一直将这名顾客送到电梯口。

    一周后，如陈欣梦的预料，在会议室见到了这位男性顾客，与其说是顾客，不如说是合作公司的高层管理，姓欧，名希勇。和上次在卖场的相见不同。这次欧希勇身穿笔挺的西装，带着一副金边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见到陈欣梦的一瞬，欧希勇笑意泛开。

    之后的合作事宜商谈愉快，彼此也互留电话以示礼貌。

    与欧希勇的第一次牵手，是一个雨天。

    周末，外面下着小雨，陈欣梦接到欧希勇的电话，约她吃晚饭。陈欣梦心里算着，从欧希勇第一次见过自己，短短半个月，已经一起吃过一次晚饭，看过一次电影，除此之外便是欧希勇每天的问好电话。陈欣梦对欧希勇并不排斥，甚至觉得欧希勇聪明，阅历、资质又深，自己在欧希勇面前如同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心思、想法如同透明。陈欣梦根本无法抗拒这样一个男人。尽管陈欣梦一直在逃避，但是欧希勇的热情却是无处躲避，逃无可逃。

    那天，雨始终淅沥沥地下着，如同陈欣梦的心情低迷而又潮湿。与欧希勇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陈欣梦看着衣着单薄的欧希勇，不忍心让他一直拿着伞。于是提出自己来撑伞。

    争论中，欧希勇佯装答应，当陈欣梦真打算过去拿伞时，他却紧紧地抓住了陈欣梦的手。陈欣梦已然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却莫名一阵脸红，急于想要抽手，却被欧希勇紧紧握住。

    陈欣梦不敢抬头迎上欧希勇的目光，始终低头不语，心似波涛翻涌。她很慌张，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此时，她脑海里那个时时出现的唐少科却不知躲在了哪个角落，陈欣梦只好木然地任由欧希勇牵着向前走。

    当欧希勇拉着她的手走过繁华的街道，穿过拥挤的人群，陈欣梦分明感到欧希勇的手很湿润。或许因为紧张出的汗，或者因为雨天的潮气，却丝毫不影响暖意从他的手掌传递而出。

    欧希勇提议去游乐场，陈欣梦没有拒绝，一路上不发一言。到了游乐场，陈欣梦借口要玩摩托车，挣脱了被欧希勇紧握住的手，生怕欧希勇再次上前，所以建议两人各自骑一辆。陈欣梦盘算，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陈欣梦暗自观察，欧希勇的骑车技术不错，不管是弯道的超车，还是S型车道的技术调整，都显出较高的天资与技巧，而自己不过是个菜鸟玩家。看着欧欧希勇全身心地投入游戏，陈欣梦的戒备心理得到了释放，也认真地投入了游戏，正在感叹自己蹩脚的技术，余光竟然瞥见欧希勇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个分神，陈欣梦的摩托车从游戏跑道冲出，欧希勇一个健步上前，坐上了原本只能承载一人的游戏摩托上，环抱着陈欣梦。

    陈欣梦背后一紧，不由得回头，恰恰与欧希勇狂热的眼神撞个正着。陈欣梦连忙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虽然是匆匆一眼，但是她竟然从欧希勇的眼神里，看到了爱与热烈……这让陈欣梦觉得无所是从。

    此后，陈欣梦坚持回家，欧希勇无奈只好相送，一路上，欧希勇再次想握住陈欣梦的手，却一直得不到机会。陈欣梦始终小心翼翼地提防，生怕欧希勇再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回到家，陈欣梦只是和父母打了个招呼，便紧紧地锁上了房门。沉默不言地坐在了床边，看着窗前唐少科送的椰树风铃，一行眼泪悄然滑下。陈欣梦很清楚自己对欧希勇是有好感的，只是不适应与他之间的关系发展过于快速，更不能接受过于亲密的行为，那样会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第二天，欧希勇打了电话关切地询问陈欣梦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陈欣梦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结束了通话。谁料却接到了欧希勇的短信：“我想知道捂热一颗心的时间会是多长……”陈欣梦躺在床上，心烦意乱，无意识地更换着电视频道。陈欣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爱情路口张望的行人，有一条心的道路等着她大步向前，她却依旧迷恋来时的阴暗小径。之后，欧希勇几次三番约陈欣梦出去见面，陈欣梦一直没答应。

    当欧希勇再一次拨通了陈欣梦的电话，陈欣梦终于答应与他一起看电影。陈欣梦简单梳了一个马尾，换了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充满青春的气息。临出门，陈欣梦没有想到分手后的唐少科竟然给她发来了短信，“下雨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你，你有没有也想我……”。

    而此时，欧希勇正在楼下等着陈欣梦。欧希勇总是精心地准备约会，他并不知道唐少科的存在。陈欣梦的心不在焉，在欧希勇看来都是对自己，对他们爱情的不自信。于是更多的礼物，更多的电话，更多的约会。

    欧希勇送陈欣梦回来的时候，陈欣梦低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欧希勇说：“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欧希勇上前轻轻扶正陈欣梦的肩膀，用一贯温柔地语气说：“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

    陈欣梦看着这么温柔地欧希勇，突然觉得也许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的人。着看仰望自己的陈欣梦，欧希勇心中雀喜异常，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打动这个女生。动情之时，欧希勇不自觉地低下身姿，微微侧脸，想要亲吻陈欣梦。陈欣梦却猛地抽离欧希勇的控制，向后退了一大步，瞪圆了眼睛。看出陈欣梦的抗拒，欧希勇摊开双手，试图掩饰尴尬。陈欣梦说不清楚，自己和欧希勇在一起为什么总觉得有障碍。

    圣诞节，陈欣梦的安排早早排满了。与欧希勇吃完圣诞大餐，两人沿着江边散步，欧希勇说了很多，陈欣梦静静地听着。江边的风轻轻地吹着，陈欣梦看着身边这个男人，突然觉得这样走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从江边漫步走到和朋友约定的地点，欧希勇突然从身后紧紧搂住了陈欣梦。陈欣梦这次没有抗拒，而是顺应欧希勇的用力，轻轻转身，与他面对面，四目相接，陈欣梦看到了欧希勇眼里的真诚，看着欧希勇渐渐接近自己的脸庞，没有慌张、没有抗拒。两唇轻触，陈欣梦的心如被电击，一丝丝蜜意从心中荡漾开来。欧希勇的吻，从试探的轻触，再到唇舌的纠缠，他引导着陈欣梦沉溺在自己的吻中，让爱意在两人间无限蔓延。

    自从和欧希勇在一起后，陈欣梦偶尔也会带上他去参加朋友的聚会。他总是不适时宜地展现风度，引得陈欣梦的朋友们一片艳羡。

    陈欣梦抱怨魏娜，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陈欣梦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支支吾吾。陈欣梦觉得魏娜恋爱了。

    当周末陈欣梦与欧希勇看电影时，唐少科的短信又一次发送而来，陈欣梦忍不住质问：“我不回话，你还会继续吗？”陈欣梦想不明白，如果唐少科一早就放弃了自己，为何还不能彻底放手，何必再来苦苦纠缠。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真的找不出该说什么话，但是我知道自己真的想你”，唐少科的回答，让陈欣梦一时间无所适从。此时的她已经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心再一次被唐少科践踏。

    欧希勇发觉陈欣梦的走神，敏感地询问：“怎么了？”

    陈欣梦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只是有个朋友去外地了，说回来想聚聚。”

    “要是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欧希勇拥住陈欣梦的腰，柔声说道。

    陈欣梦一直觉得自己和欧希勇见面次数有点过于频繁。有时一天，欧希勇要见自己好几次，早上接，晚上送，甚至中午午休都开车来找自己一起吃中饭，这让陈欣梦很不适应，甚至觉得有些不安。她不自觉地将欧希勇与唐少科做起了比较。参加工作后的唐少科总是不冷不热，可是欧希勇的热情似乎又过了头。眼下她的生活每日都被欧希勇各种约会填塞，无暇顾及其他。

    转眼元旦，陈欣梦接到大学同学电话说相约一起出去旅行。陈欣梦尽管不是很乐意，却因为魏娜在其中，于是欣然答应，不曾想魏娜最后也没有出现，让陈欣梦好不失望。

    旅途中，看着欧希勇对自己的朋友殷勤备至，鞍前马后，心里不知怎地竟也有了丝醋意。暗暗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带欧希勇与同性朋友一起出来。旅行的最后一天，大家一起聚餐，有人借醉倒在欧希勇怀里，陈欣梦默默地看着不发一言，她知道这是那女孩的一贯伎俩。大学期间，同寝室有女生便吃过这女孩的亏。于是，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匆匆拉着欧希勇便走开了。

    回家路上，欧希勇笑得莫名其妙，陈欣梦有些恼怒地说：“你笑什么啊，别人往你怀里靠，就这么高兴啊！”

    欧希勇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懒得和你扯！”陈欣梦快步向前，想要回避欧希勇的问题。她嘴上虽然不服气，但是她心里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意欧希勇。

    回到家中，陈欣梦回想与欧希勇的交往过程，他每天都会打电话，主动报备行踪；会在陈欣梦工作上遇到困惑时，提供建议，这些都让陈欣梦觉得感动。特别在旅途中，当欧希勇当着众人的面，唱着“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陈欣梦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吃饭，第一次欧希勇送的钢笔，他的温暖，他的坚持。

    此时此刻的夜晚，陈欣梦突然好想听欧希勇再说一次“我想你”。陈欣梦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心真能被捂热……

四

    转眼过年了。欧希勇陪伴陈欣梦的日子，让陈欣梦觉得踏实而温暖。再不会一个人在风中等待那个加班的电话，再也不会在傻傻盼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与欧希勇吃过年夜饭后，陈欣梦打算与家人一起守岁，于是欧希勇将陈欣梦送回家后，便离开了。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陈欣梦意外地接到唐少科的祝福电话。陈欣梦看到电话，眉头皱了皱，她觉得唐少科已经没有必要再与自己联系。十二点必然是和所爱相聚的时间。思及到此，陈欣梦心中更是一冷。于是她静静地听着唐少科电话。

    唐少科似乎喝了不少酒，在电话里的声音略显急促，又如呓语：“我很怀念在大学时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好想你……”可是，陈欣梦听到这些话选择了沉默。这个男人现在的做法未免显得有些可笑。她只是厌厌地告诉唐少科自己累了，便匆匆挂上了电话。

    躺在床上的陈欣梦，辗转反侧，心情复杂。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唐少科的短信，内容大抵说了些愧疚、回忆过往的话。陈欣梦静静地合上手机，没有做任何的回复，她是不可能原谅唐少科的。这些年里，唐少科极少赋予她的关爱，欧希勇给予了全部的满足。

    自从察觉唐少科的背叛，陈欣梦便将自己裹挟在了独立的世界，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只是那段时间魏娜也一并失去了消息。上次大学同学一起旅行，不知何故，魏娜也没有能成行。所以，当陈欣梦再次接到了魏娜的电话，她还是难掩高兴的。

    魏娜选择了一家咖啡馆，说是离自己公司近。陈欣梦依约来到咖啡馆门口，才惊觉竟是上次那家咖啡馆。魏娜的公司居然在唐少科公司的附近，陈欣梦却从来不知。这家咖啡馆的名字倒是有点意思“未来”。陈欣梦心想是没有到来的意思，还是将来的意思呢。还好，侍应生不是上次那位小哥。陈欣梦坐在一角，静静地等着魏娜的到来。门牌一响，魏娜推门而进。陈欣梦发现才现在的魏娜出落得越发好看。陈欣梦招呼魏娜坐下。

    魏娜缓缓落座，陈欣梦不禁谈起好久不曾联系，调侃魏娜是不是找到了归宿，就忘了自己。现在是不是要给自己送喜帖了。

    魏娜略微显得有点尴尬。她看着陈欣梦的眼睛，有些许犹豫和迟疑。她抿了好几口茶，思索着合适地表达，说道：“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陈欣梦笑了笑说：“什么事？”

    魏娜抬眼看了看陈欣梦，眼神又暗淡下来。这时，魏娜的手机突然响起，陈欣梦不经意一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号码她再熟悉不过。她直愣愣地看着魏娜，脑海里飞速运转中各种可能，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魏娜偏过头去，不肯看她。

    陈欣梦冷冷地盯着魏娜，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陈欣梦答案。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魏娜终于开口：“对不起！”

    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刺穿了陈欣梦的身体，血流满地。陈欣梦突然很想笑，张开了嘴，眼泪却流了下来。

    魏娜探身向前，想握住陈欣梦地手，陈欣梦赶紧缩回。

    魏娜抬起头，眼睛直视陈欣梦，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说道：“你认识唐少科的时候，我已经很喜欢他了。是我先喜欢他的！只是……他选择了你”，魏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一直很努力。努力接近他、爱他。你以为他愿意从北京回来，只是为了你吗？！……”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干呕。这让陈欣梦本能地联想到了什么。

    陈欣梦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欲走，她不想再听魏娜说的任何话，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恶心。魏娜却一把抓住陈欣梦的手腕，用纸巾轻轻地捂住嘴角，慢慢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怀孕了。我知道，唐少科现在还有联系你，你帮帮我……”陈欣梦回头看着魏娜，她很想抽魏娜一个耳光，却始终没有忍心。她轻轻地推开了魏娜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咖啡馆。

    陈欣梦回到家中，细细回想过往，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提线小木偶，爱情里的大傻瓜。也许没有唐少科，她以为至少能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她难过不是因为她经历过唐少科的背叛，而是她始终相信友情的坚定。现在却连友情也一并丢了。魏娜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自习室的“偶遇”，围巾上的“G”字母，吃饭时的“善意”提醒，喜欢研究《鬼谷子》等等这些，自己之前居然根本就没有联想到魏娜居然是喜欢唐少科！“鬼姑娘”现在分析起来，可不就是“魏”字的一边吗？！只怕短信也是魏娜刻意地操作。

    思及至此，陈欣梦起身走到盥洗间，用冷水冲脸，抬起头，她在镜子中看到一张痛苦得扭曲的脸。这时欧希勇的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