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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声音”寻找“颜色”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9年01月22日



为“声音”寻找“颜色”

   

王  珏



    首先,个人认为,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百分之一百的被翻译成另一种语言。其次,“配器”这个自十七世纪出现,并直到贝多芬《第五交响曲》才被作为一种艺术手段来表达的单词,只是表达了在一定时期和文化背景下的一个狭义的概念,而更广义的概念则应该是在每一个时期,每一个文化背景下和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不同的。故在此“配器”一词打上引号。

    记得上学时听过拉威尔“配器”的乐队版《图画展览会》,而后又有幸弹了穆索尔斯基原版——钢琴版的《图画展览会》,至今印象深刻,原因不仅是拉威尔“配器”的精妙,还有穆索尔斯基钢琴原版的精彩!并从此,“配器”两字深入脑髓,知道了原来“配器”也能“配”出伟大的作品。但是,配器(Instrumetation)一词中的“配”字却总让我感觉像是“二房姨太”般始终不解,并一直耿耿于怀。因为,“配”字本身就表示不是“原装”的,是后“配”上去的。当然,这也符合“配器”一词出现时的历史时期和文化背景,因为,当时的乐队作品,无论大小长短,一般都是有钢琴版本谱子的,而且往往都是先有的钢琴版的缩谱,然后再在其基础上“配”上乐队的。

    追其根源,是因为旋律,和声和复调在当时的音乐作品中占据着绝对重要的地位,而单音的存在只是其构成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零件,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这也是其存在的价值所在。也就是说,各个单音之间是相对平等的,没有阶级之分的,没有特权的,不需要什么个性的。因为,单音的存在只是为了构成旋律,和声和复调,当然还有“调”,如同“原子”基于“分子”,“分子”基于“人”一样。这是真正的“共产主义”!

    所以,当然是先写成对于“旋律”,“和声”,“复调”都最拿手的乐器之王——钢琴了,然后,再把钢琴缩谱配上乐队……方便,快捷。

    这种“共产主义”方式直到德彪西才被点破,随后,逐渐地向着崇尚个性解放的“民主主义”发展。“音”,不再只是为了旋律,和声和复调而服务的(“调”这最后的“遮羞布”直到勋伯格才被掀开),每一个“音”都有了自己的个性,每一个“音”也都有了自己的“色彩”,每一个“音”都变得有意义!“音”获得了如同过去“旋律”,“和声”,“复调”一样的地位,“音色”二字被前所未有的重视起来。这难道不是值得庆祝和鼓舞人心的吗?!

    然而,相对于“西方”音乐世界里这来之不易的,经过几百年才到来的“民主主义”而言,“东方”,尤其是在“中国”的传统音乐里,“民主主义”的大旗已经飘扬了上千年。

    因为,在中国传统的音乐世界里,单个音的“颜色”一直是和“旋律”,“和声”,“复调”等其它基本元素同等重要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中国的传统音乐中,“配器”不是,或不只是把一个织体或一段旋律“配”上什么乐器,而是,为每一个音去寻找“颜色”,从每一个单个的音开始,就已经形成了“配器”,“音”和“色”是同时出现的,不分先后。因此,在“乐者”思考或演奏一个“音”的时候,其实,就是在为“声音”寻找“颜色”。

    比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人音乐——琴”中,“音”的“色”往往比“音”本身更重要。因为,这时的音高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同时,音的走向以及由音构建而成的“旋律”,“和声”,“复调”等等,也随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音乐的魅力不再只是“音”与“音”之间的互相转换,更是“色”与“色”之间相互变幻,以及这个“音”的“色”本身的“韵味”。 “音”就如同那画布上的“点”一样,“音”的“颜色”和“点”的“色彩”比“音”和“点”本身更重要。此时此刻,是那只“画笔”落在“画布”上的那个“点”的“色彩”和那根“手指”弹在“琴弦”上的那个“音”的“颜色”让我们着迷和回味。至于“画”的是什么,“弹”的哪个音,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关键在于,你如何画和怎样弹!

    物还是其物,音还是其音,旋律还是其旋律,节奏也还是其节奏。但是,色彩变了,颜色变了,视觉变了,听觉变了,音乐也就变了!

    所以,在世界的东方,在东方的中国,在中国的“我”认为,“配器”则是为“声音”寻找“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