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剑

    东北民间有一条谜语：小孩儿小孩儿你别笑，破个闷儿你不知道，什么解下它不走，绳子一绑它就跑？

    这条谜语的谜底就是靰鞡。靰鞡是满语，指北方满族先民发明并制造的鞋子，据清代文献记载：鞠牛皮为履，名曰渥腊。“渥腊”就是靰鞡鞋。《黑龙江外记》记载：土人著履，曰靰鞡，制与靴同，而底软，连帮而成，或牛皮，或鹿皮，缝纫极密，走荆棘泥淖中，不损不湿，显亦耐冻耐久。靰鞡鞋是东北人的主要防寒用具之一，用来垫鞋的草，就叫“靰鞡草”，早年间经常在野外活动的东北人都把靰鞡草作为出行的必备品，清萨英额《吉林外记》云：“夫草与人参、貂皮并立为三，则草之珍异可知。吉林山内所产尤为细软……即严寒而是不觉冻，此所以居三宝之一也。”译成白话文，便是东北人常说的“关东有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

    靰鞡草的叶细长而柔软，纤维坚韧，不易折断，人们在秋季到山上去割靰鞡草，晒干后存放起来，冬季时絮到靰鞡鞋里，可避免脚生冻疮。靰鞡草的学名叫莎草，品种有红根子、青根子、羊胡子、老牛筋等，在长白山中分布最多的是红根子，靰鞡草地下的块茎叫香附子，可以入药。

    在旧时的草市，人们采靰鞡草不只是为了御寒，更多的是作为特产销售，各地客商挤在草市贩运靰鞡草，为草市带来了一派繁华与热闹的景象，长此以往，靰鞡草便名扬四方，成了东北的地理标志。

    靰鞡草陪伴东北人走过了万千岁月，东北民间文学作品中也有很多关于靰鞡草的传说，故事中的靰鞡草大多是美丽的仙女、勇敢的英雄、善良的道人、仁义的侠客之化身，那些或凄美或感人的故事，可见东北人对靰鞡草的依赖和崇拜。

    长相普通平凡的靰鞡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但它是那么坚强、亲切，当万物都沉睡在寒冷的冬季，靰鞡草用细软翠绿的身躯点缀了苍茫的东北大地，靰鞡草不单单是一种植物，更是一种历史、一种文化，根植在东北人的心中、融进血液里、刻在骨子里……靰鞡草远离庙堂贵胄，偏安深山荒野，不与万类争高下，正如《咏“关东三宝”》中所说：“参以寿富人，贫者不获餐。貂以荣贵人，贱者不敢冠。惟此草一束，贫贱得御寒。”它的憨朴、自在如同东北人一般，有一方水土便能落地成荫，与天地同生共息，孔子云：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在东北人眼里，生长在长白山密林深处的靰鞡草比芝兰还要珍贵和芬芳，因为它是一种深藏不露的伟大，飘散着温情义的芳香。

    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了，各种相应替代靰鞡草的物质也很丰富，但在东北的旧俗中，人们永远也忘不了那悠久的、质朴的靰鞡草给人们带来的温暖与爱意……